走到这一步,母亲死了,清岚死了,裴家与夏家颜面扫地,父亲被迫辞官,自己也落得这下场,而她自己呢,却在世人同情而怜悯的目光中,带着两个儿子和大笔嫁妆返回娘家,要不了多久,或许就会再度出嫁,继续她平和富足的人生。
裴绍抓着自己的头发,简直要发疯了,他眼珠咕噜噜的转着,暴怒的咒骂道:“沈蘅这个贱人!贱人!她居然敢这么对我,该死,该死!!!”
裴大郎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冷冷道:“你清醒一点好不好!现在再说这些,有用吗?!”
“大哥!我们把这些告诉老夫人!”
裴绍抓住裴大郎的手臂,咬牙切齿道:“不能就这么放过那个贱人!还有裴启和裴章,他们都是我的儿子,是裴家的子孙,怎么能跟着沈蘅走呢!”
“你以为老夫人会相信我们?”
裴大郎冷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结果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沈蘅快刀斩乱麻,只花了半天时间,就了结掉一切,现在再想翻案,晚了。”
“至于那两个孩子,”他哼道:“你回想当日他们所说的话,像是不懂事的样子吗?他们是铁了心要跟沈蘅走了,向父亲要了文书,就是防着你事后后悔,再拿父子情分要挟!他们防备你都防成这样了,你觉得这俩孩子你还拉拢的过来?趁早算了吧。”
“哈,哈哈哈哈!”裴绍听得呆滞,眼泪顺着眼眶滴到了被褥上,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间笑了起来。
他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拍着床,笑的异常夸张:“好啊,真好!他们都是聪明人,只有我傻,被他们玩的团团转,还觉得自己聪明!”
裴绍在笑,但声音里却只有凄凉,笑到最后,又哭了起来:“是我蠢,是我有错,他们为什么不冲我来,反而要害死母亲和清岚?为什么啊?!”
他嚎啕痛哭,好像有人用正将他的心脏捣成泥,痛不欲生之下,要流尽一生的眼泪。
裴大郎静静的看着弟弟,等他哭累了,这才道:“母亲已经死了,夏清岚也死了,裴家名声像臭水沟一样。你如果是个男人,就站起来重振家声,至于那个沈蘅……”
他眼底凶光一闪即逝:“也未必没有收拾她的办法!”
“大哥说得对!”裴绍眼眶赤红,恨声道:“总有一日,我要沈蘅为此付出代价!”
……
裴家的日子不好过,夏家也好不到那儿去。
夏夫人有三个女儿,长女为贵妃,二女儿嫁入高门为妇,小女儿便是夏清岚,偷□□发之后,被夏老夫人下令处置了。
夏家的女儿能做裴家主母,门第自然不低,只是比起裴家那样的顶级士族,却还差了一点火候。
夏贵妃入宫之后极得圣宠,依仗着皇帝威势,时常慢待皇后和太子妃,御史也曾风闻上奏,只是都被皇帝给挡回去了。
这无疑纵容了夏贵妃的胆子,没过多久,竟然参与到卖官鬻爵上边去了,更要命的是,被她保举的官员贪污受贿,坏了一条河堤,江南发水,淹死了无数百姓。
这就捅了马蜂窝,朝臣们联名上书,要求处死妖妃,以正视听。
皇帝舍不得爱妃死,便折中了一下,送夏贵妃出家,以此平息众怒,如此过了一年,见外边儿风声小了,又重新给接回宫,再度封为贵妃。
他这么干,朝臣们当然是要骂的,骂皇帝,更骂夏贵妃,连带着夏贵妃的母家,也被喷成了筛子。
夏家也算是高门,就因为出了一个夏贵妃,家里边儿的女儿都没人敢娶。
夏家二娘到了岁数,也该说亲了,夏夫人着人去打听,别人嘴上应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动作,她心里明白,但也架不住觉得委屈,进宫去探望长女时,便把这事儿说了。
夏贵妃知道妹妹如此,是受自己拖累,满口应承此事之后,转头就去找皇帝做媒,将二妹嫁入顶级士族郑家去了。
郑家是皇太后的母家,又是清流士族,郑三郎也是一表人才,说是满建康最好的夫婿,也挑不出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