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委屈的,”霍润神态自若,尚且有闲心玩笑:“霍家为求平稳,也曾几代送女入宫,姑祖母和其余长辈们不也去了?我观殿下心意,仿佛是打算选我为皇夫的,较之几位先祖,又有什么委屈的。”
定国公轻叹口气,近前去拍了拍孙儿的肩,道:“好孩子。”
……
燕琅回到宫中,首先去拜见女帝,问安之后,又讲述了今日之事。
女帝含笑听完,询问道:“就是他了?”
燕琅道:“就他吧。相貌出挑,也能说到一起去,我很中意。”
女帝见她已经拿定了主意,也不过多干涉:“既如此,都依你便是。”然后便传了笔墨过来,亲自拟旨册立定国公之孙霍润为皇太女正夫,令礼部择选佳期,准备储君婚仪诸事。
皇太女的正夫人选定了,外边儿选秀的热度也略微降低了一点,毕竟是女君的后宫,位分以及对后妃母家的加封都还未定,又不是正夫,真一头闯进去,不定就是要吃亏的。
然而规矩就是规矩,无论朝臣们想不想叫儿子参选,附和条件的都得进去,还有人就想着耍小聪明——礼部不是说了吗,成了婚的不要,但要是有了孩子的呢,会要吗?
成婚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的是没法操持的,但想搞个孩子出来就容易多了,房里找个丫头,少爷们再加把劲儿,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
女帝仍旧留在后殿安养,最后这事儿就被报到燕琅这儿了,她把礼部呈上来的奏疏翻完,这才道:“安陆侯?”
众臣之中站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臣在。”
燕琅弹了弹手里边儿的奏疏:“听说你儿子有后了?恭喜啊。”
安陆侯脸上有些讪讪,忙跪地请罪道:“犬子肆意妄为,有辱家声,臣已经行过家法,狠狠教训过他了!”
看起来倒是很恭敬,可真要是恭敬,敢做出这种事?
皇帝选秀,哪个秀女敢在入选之前先揣一个在肚子里?
燕琅听得一哂,又道:“听说你的姑祖母曾经是英宗皇帝的昭仪?”
安陆侯心里边陡然生出几分不安,深深叩首道:“是。”
燕琅便道:“你这位姑祖母进宫之前,也没听说过被人搞大了肚子啊?”
安陆侯原本以为皇太女近来事多,又不甚关注选秀,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家这点事的,没想到现在却在朝堂上直接被点了出来,冷汗霎时间就出来了。
他也不敢辩解,只连声道:“臣有罪,望请殿下恕罪!”
“不管怎么说,安陆侯的态度是很值得肯定的,”燕琅看得笑了,信手将手中奏疏递给一侧内侍,又询问大理寺卿道:“按我大荣律令,前代秀女参选之后与人私通,珠胎暗结,该当何罪?”
大理寺卿心下一凛,正色道:“此为大不敬之位,当斩,并问罪其母家!”
“那就按规矩来吧,”燕琅道:“安陆侯之子杖杀,安陆侯教子不善,罚俸一年,废黜安陆侯夫人诰命,再从宫里边找几个教养嬷嬷,给安陆侯的女儿们讲讲规矩,免得她们不学好,没成婚就被人搞大了肚子。”
她揉了揉额头,问安陆侯说:“你觉得呢?”
安陆侯脸色青白不定,强忍着畏惧与惊慌,叩首道:“臣并无异议。”
“那就好,”燕琅环视一周,道:“孤不喜欢耍小聪明的人,也要提醒诸位,自作聪明只会适得其反,孤言尽于此,退朝。”
她身影刚消失,安陆侯就瘫在地上了,周围人面面相觑,也没有谁敢过去宽慰,就跟是没看见一样,三三两两的走了。
安陆侯的儿子被杖杀,京城里那些因为选秀而浮躁的人霎时间就安寂下来了,燕琅察觉到了,却只是觉得讽刺,叫项桐生盯着此事,自己则一门心思准备两个月之后的殿试。
这是燕琅第一次全权主持科举,自然极为谨慎,殿试的题目是她自己定的,就是否要开海禁一事展开讨论,试卷在宰相们手里边儿过了一遍,最后又全数被送到了她手里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