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言和虽是状元,却并非世人眼中的文弱书生,几度扬鞭塞外,考察民情,识见并不比许多上了年纪的官员少。
“辽国今年大旱只是其一,国内贵族彼此倾轧,派系分裂则是其二,”说及此事,甄言和眉头微蹙,更显端肃:“今年秦将军尚在,可保边关无忧,可他毕竟已经年迈,去岁我往边关去时,他便曾经言说后继无人,渴求京城再遣良将……”
燕琅听得神色凛然,正思忖间,便听侍从传禀,道是往仪国公府去的几位鸾台尚书求见,她揉了揉额头,说了句:“传。”不多时,小公子和另外两人便被内侍引着进来了。
他过来的时候自是意气风发,神情自得,正准备见礼,却发现皇太女身边还站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郎君,绯袍加身,面如美玉,当真爽朗清举,赫然是个五品郎官。
小公子心头一跳,问安之后,又含笑道:“这位是——”
甄言和静静注视他几瞬,然后启唇笑了,轻轻向小公子颔首致意,他风度翩翩道:“东宫近侍秘书,甄言和。”
作者有话要说:
后边还有一更,会很晚,大家早点睡,明早来看~小公子脸上不显山不露水,仍旧是笑吟吟的,敛衣还礼道:“鸾台尚书阮青元。”
梁文弼跟另一人也客客气气的向甄言和行了个礼。
这么你来我往了一趟,就耗费了好些功夫,小公子冷眼打量甄言和几眼,也不急着做声,扭头去看坐在上首的皇太女,便见她以手支颐,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人寒暄。
他心头忽然涌上几分酸涩来,其中夹杂着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委屈,小公子不易察觉的瞪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燕琅便道:“不是出宫往仪国公府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有结果了?”
小公子仍旧低着头,并不曾做声,梁文弼便道:“是青元有所发现。”
“哦?”燕琅显然没想到这个结果,楞了一下,才笑道:“发现什么了?”
小公子心里虽有些别扭,倒不至于拿正事来撒气,一凛心神,正色道:“臣已经知道暗害小皇子之人是谁。”
说完,他也不等燕琅开口问,便解释道:“我问过太医,秋梧粉这东西沾染的久了,身上必然会起红疹,谢怡婷明明接触过秋梧粉,但身上却没有起红疹,这说明她跟秋梧粉接触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嫌疑人也就限定在了谢怡婷,以及当天接触过她的几个人里边。”
“那么当天接触过她的都有谁呢?侍奉她梳洗的婢女和嬷嬷,谢怡婷的生母隋氏,仪国公府的几位女郎,再就是进宫之后引着她们往后殿去探望小孩子的宫人和内侍……”
“小皇子出事之后,接近过他的宫人、内侍便接受过检验,此事与他们无关,至于谢怡婷的生母隋氏,也没有要害死亲生女儿的理由,那剩下的可疑人选,就是谢怡婷的身边人了。”
“我在仪国公府问过,谢怡婷生性娇蛮,嘴巴也厉害,如果说是她不经意间得罪了什么人,想要置她于死地的话也不奇怪,再则,臣只怕那人还想着一箭双雕,额外有什么图谋。”
“秋梧粉这东西是要用药材调配的,其中有几味极珍稀的,寻常人等闲得不到,如此一来,谢怡婷身边仆婢下手的几率就很小了,反倒是仪国公府的几位女郎,嫌疑颇大。”
“二娘生性温柔,已经定了亲事,年后便要出嫁了;四娘聪慧端庄,比三娘小一岁,跟她相处的不坏;五娘年纪略微小一些,跟谢怡婷关系最坏;六娘生母最为得宠,也跟谢怡婷不太对付……”
说到这儿,小公子停了下来,抬眼望向皇太女,道:“殿下以为暗中下手的是谁?”
宫人们送了茶过来,燕琅端起来喝了一口,道:“我猜的却未必准。”
小公子眼睫往下垂了一下,说:“猜错的话,臣不会取笑您的。”
这话便说的有些暧昧了。
梁文弼听得眉头微动,侍中公子也是眼波轻颤,甄言和却是不动声色,只静静侍立一侧,宛如一尊静美的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