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琅静默不语,沈卓风更不会做声,罗建良在刚见到的女儿面前被妻子把老底都掀了,脸上火辣辣的难堪:“钱春玲,得饶人处且饶人,你适可而止吧。”
钱春玲置若罔闻,目光冷漠的瞪着他,继续道:“那几年罗建良还肯收敛一下,现在连做戏都不肯了,这个死老太婆说的更直接,就说我这样不下蛋的母鸡应该识相点,主动让个位置,天底下能生孩子的女人多着呢,就她儿子这样的人品相貌,有的人女人抢着要,呵,她还不知道她儿子才是那只没种的公鸡呢!”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无非是看我家老爷子不在了,我爸爸也退居二线,你们觉得能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了,对吧?!”
说到这儿,她嘲讽的笑:“这些事小谢不知道,沈上校你是大院出身,肯定心知肚明吧?”
沈卓风淡淡点一下头,说:“确实是。”
罗建良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等钱春玲把这些年来积攒的怨气都吐露出来之后,他眉头紧锁,厌恶道:“钱春玲,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听听你现在说的那些话,屎尿屁挂在嘴边,活像是个市井泼妇!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只说我跟我妈的坏处,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处处争强好胜,你从来都只能看见你自己!”
这一次钱春玲却没有跟他争辩,潸然泪下道:“是啊,我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也曾经满心风花雪月诗词歌赋,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泣不成声,却没再理会罗建良,只是向燕琅道:“小谢,你妈妈的事情,我很遗憾,也很抱歉,但今天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母女俩的存在,我不会做抢夺有妇之夫这种鲜廉寡耻的事情!”
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浸润了两个女人的斑斑血泪,谢雨宁含恨而终,钱春玲面对的也是一地鸡毛,说到底,她们都是可怜人。
“我相信您不是那种人,”燕琅诚恳道:“您跟罗建良不一样,跟罗家那个老太婆也不一样。”
她由衷的建议说:“您现在还很年轻,完全可以罗建良离婚,再去组建新的家庭。”
这时候的人结婚早,谢雨宁还在的话,今年也才三十七岁,钱春玲比谢雨宁还小,撑死了也就三十五岁,她家世相貌也都不错,离婚之后再开第二春并不难。
“离婚是一定的,至于新的家庭……”
钱春玲苦笑着摇头:“我是被这桩婚姻折磨怕了,算了算了,一个人到死,清清静静的走也挺好。”
燕琅听得叹一口气,转向一侧神情恍惚的罗建良,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罗建良回过神来,注视着她那张跟谢雨宁相似的面庞,嗫嚅一会儿,哽咽道:“小欢,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想你和你妈妈……”
“……”燕琅:“????”
桌子上摆着茶壶茶杯,看样子是罗家人出门之前留下没来得及收拾的。
燕琅倒了一杯冷茶,抬手泼在罗建良脸上,然而在他满脸的愕然神态中,冷笑道:“罗建良,我只想听你怎么解释自己抛妻弃女的事儿,不想听你假惺惺的煽情,有这个功夫我去听一段相声多好,比你说的精彩多了。”
罗建良慌忙摘下眼镜,掏出手帕来擦脸,又劝慰说:“小欢,你不要对我有这么深的误会,我是你的爸爸,你难道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我们的血缘亲情是真的,你一味的追求当年的真相和解释,反倒像是一件冷冰冰的理智机器了。”
钱春玲听得面露嘲讽,沈卓风的眉宇也不禁蹙了起来。
燕琅情不自禁的摇摇头,说:“我要是能有你这么不要脸,那该有多好。”
罗建良痛苦的呼唤她:“小欢!”
燕琅嗤之以鼻:“罗建良,不管怎么说,你当初抛下我母亲跟我回京,这是真的吧?”
罗建良流着眼泪,艰难道:“是、是真的。”
燕琅又道:“这么多年以来,你一封书信,一句话都没有带给我母亲,这也是真的吧?”
罗建良哽咽道:“小欢,我,我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