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逸濯的表情变成了皱着眉,有些纠结的模样。
顾纵英也不再逼他,他叹了口气,要站起来,但腰部又一次被紧紧箍起来,而后,当他对上许逸濯那双眼睛,里面竟有几分痛苦。
有那么一瞬间,这样的痛苦之色竟让他想到钱恒。他连忙将钱恒的画面从脑海里赶走,心想真是莫名其妙。
然后便见许逸濯缓缓启唇,以好似压抑了无数悲苦导致沙哑起来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的师父,就是叶和璧。曾经,她在江湖曾有一个称号,名为’邪心毒师’叶娘子。”邪心毒师叶娘子,无人知道她的真名,又因每次她出现在江湖上都是头戴白色斗笠,从不露出真容,也无人知道她究竟是何模样。
当年,叶娘子刚出现在江湖之初,有人从她如黄莺般动听的声音推测,叶娘子应该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就遭受了不少轻视,但自从那些图谋不轨,想轻薄于她的人皆命丧毒手之后,江湖之人对这位逐渐名扬江湖的女子再无任何轻蔑之意了。
而她之所以被称为邪心毒师,除了以上的原因之外,概因有人身中剧毒,没有立即断气身亡又无药可解的话,求助于她倒还有一个生的可能。
叶娘子擅长以毒救人,如果治不好也不过就是丢去一条命,治得好那就是解了剧毒,又是一条好汉,但这世间又鲜少有叶娘子治不好的毒,也正是由此,邪心毒师的名声在二十多年前曾一度传遍江湖。
二十年前,有人身中七七四十九日中逐渐浑身溃烂,最后化为血水的销魂蚀骨丹,去了叶娘子常居的随珠小筑,他在那里等了到毒发身亡,化为一摊血水也没有等到叶娘子归家。
从那天开始,邪心毒师自江湖上销声匿迹的消息不胫而走。
只有钱恒知道,她并非是失踪了,而是在栖仙山寻找草药时对进入山中的宿月心一见钟情,从而嫁入了宿家,成了宿月心的继室。
那一日,当年年仅十三岁的钱恒化名“有常”作为叶和璧的小仆,跟随叶和璧前往宿家,在宿家看着师父穿上红嫁衣,盖上红盖头,和宿月心以天地为媒日月为证,三拜九叩成为一对新人。
在场被双刀宿家邀请过来的武林人士中,无人知晓宿月心这位新夫人究竟来自何处,只知新夫人容貌美若天仙,与宿月心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翌日,准备从宿府离开的钱恒见到挽了妇人发髻的叶和璧后,对她许下了一个承诺。
那时,叶和璧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想说的,最终似乎也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位唯一的弟子身上,也还是什么都没说送钱恒离开了。
顾纵英被许逸濯紧紧搂着,听他一点一滴的叙述着和钱恒和叶和璧师徒情深的故事,心有疑惑,不论是为何钱恒要化名,亦或是为何要隐瞒邪心毒师嫁给宿月心一事,还有如若这故事是从二十年开始,那当年许逸濯还未出生,后来又是如何成为叶和璧的弟子的?
疑惑很多,但他只是安静地听着许逸濯述说,什么都没问。
“二十年前,江湖人皆称世上没有叶娘子治不好的毒,但却不知,师父她本身就身中剧毒,无法可解。”
钱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故事中并没有许逸濯存在的理由。但是,他身为钱恒这个身份终有一天会被顾纵英知晓,只不过是早晚罢了。
所以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继续讲了下去。
若顾纵英能从中发现他话里的疑点提出质疑也好,他以后曝光身份后也就不会突然吓到少年了。这时的钱恒这般想着。
“难道说,叶伯母的身体之所以这般虚弱,不论宿伯伯遍寻名医都无法可解,便是因为那毒的缘故?”
许逸濯这么问也是为了缓解一下太过凝重的气氛,却不想,他却听到了许逸濯一声鄙夷的冷笑。
“呵。遍寻名医,他可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许逸濯只是这么嘲讽了一句,没有再多做解释,话锋一转道:“我师父中的毒,姑且就叫‘花信桃花瘴’吧,此毒从中毒的母亲身上而来,和阿英你身上的遗毒有几分类似。从出生之日开始,脸上便长有一块黑色毒疮,随着年纪增长,毒疮会越来越大,直至在花信之年覆盖整张脸从而毒发身亡。我师父遍尝世间毒/药,也不过是从花信拖到了如今的不惑……但她应该是满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