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寒止住了声音。只听慕容绯说道,“衣衣,你来说,需要本座放过你吗?”
慕容绯的声音虽然阴冷可怖,可是无论是那声“衣衣”,还是他的语气,都无不体现一种别样的暧昧。
叶轻寒心中觉得古怪,正疑惑不解,就听到谈衣说话了,“我,我不需要你救,你不要多管闲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隐忍的艰难,却丝毫不像是身受重伤的痛苦,反而像是……叶轻寒的脑中有什么一闪而逝。
“能侍奉教主,是我的荣幸,我……心甘情愿。”
说完这句,谈衣就不再说话。叶轻寒沉默地站在门外,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猛然间,他想了起来,在去青楼找谈衣的时候,他也是听过这种类似的声音的。那是……
叶轻寒的剑“铿锵”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慕容绯很满意,轻轻给谈衣理了理衣衫,看他脸如死灰,好像全然绝望,又出言安慰道,“放心,这件事只有他知道,别人不会知晓。”
谈衣此时满心底都是屈辱,也顾不上伪装,狠狠转头甩开他的手,出口就是冷冷的嘲讽,“如果别人知道了呢?”
慕容绯轻轻一笑,并不介意,凑近谈衣温柔地诱哄,“那我就把他们都杀了,死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说得温柔,语气也不带什么杀气,可是谈衣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他知道,慕容绯说的是真的,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什么也不是。
门外响起有人踉跄离去的声音,毫无规律可言的脚步声响了一阵,好像撞到什么,各种东西散落的噼啪声响成一片,似乎是有人摔倒了。这些动静过后,脚步声就迟迟没有再重新响起,好像那个摔倒的人再也爬不起来了。
谈衣的眼睛依旧被白绫绑着,什么也看不见,慕容绯的手卷着他的一缕黑发,在指尖撩撩绕绕。忽然,谈衣听慕容绯说道,“你认为沈流如何?”
谈衣的心跳猛然加速,口里淡淡道,“他能如何?我与他并不相熟。”
“是吗?那就好。”慕容绯好像松了口气,幽幽道,“此人多次干扰我教事务,早就不该留在世上。”
谈衣心惊胆战,只能跟着附和,“教主说得是。”
慕容绯冰凉的手指捏着谈衣的下巴,将他转过来,气息紧贴着吐在谈衣唇上,亲昵道,“衣衣,我给你十天时间,你去杀了他。”
杀沈流?谈衣心脏紧缩,想起过往种种,实在不愿意再对沈流下杀手,提着胆子说,“为教主排忧解难,本是属下分内之事。可是,属下没用,实在不是沈流的对手。”
这话不假,单论武功,谈衣的确与沈流差得太远。可是慕容绯听了,却古古怪怪地笑起来,“放心,这次,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因为沈流,已经武功尽失,成了一个废人。”
谈衣的身体骤然僵了,心思纷杂错乱,他虽然刺了他一剑,可是并没有伤在要害,毒也被同生共死蛊解了,武功只会更上一层楼,怎么会成为废人?
谈衣还想问,可是慕容绯已经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一只手老不规矩地伸进谈衣的衣服,意思不言而喻。
谈衣的手紧抓着衣襟,又慢慢松开,缓缓闭上了眼睛。
·
黎明时分,谈衣从主殿出来。天灰蒙蒙的,草上结着霜花。
千丈山地势高险,山顶温度比山下低得多,虽是七月盛夏,却与秋冬之际差不多。
谈衣走得很快,恨不得远远把身后那个装满他屈辱的大殿甩得远远的。
终于走到家门口,他还没进门,只见有一个人坐在他门前,紫衣上的红血被露水晕染开,显得落魄又狼狈,剑也被随手扔到旁边。那人低垂着头,旁边有几个空了的酒坛。
谈衣走到他跟前停下,叶轻寒似有所觉地抬头,看到谈衣时眼睛一亮,紧接着想到主殿上种种事情,他眼里的光芒又渐渐暗淡下去。
谈衣看叶轻寒盯着他,忍不住抚住自己的脖子,欲盖弥彰地想挡住上面的痕迹。可是想到他已经知道了,又慢慢把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