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感席卷而来,谈衣拼命地想推开身上的人,脸上的泪水越流越多,根本不敢相信这个在他身上肆虐的人就是那个温柔细心教导着他,伴随着他一天天长大的像父亲一样的人。
“你救我,把我从墓地带回这个家,就是为了这个吗?”
谈衣的声音里饱含说不尽的伤心与失落,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信仰,好像被自己珍视的一切背叛。
蓝斯连忙亲吻他的脸,“你在说什么?小衣,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谈衣被迫接受他的爱抚与亲吻,在极度的恐慌与失措之下,他竟然感觉到点点陌生的热度从身体内部产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蒙住了他的眼,想要拉着他往下沉沦。
狂乱失控的**与迷乱的吻不断地落在谈衣的眼上唇上,密密麻麻如同窗外永远也不会停歇的雨点。蓝斯一边亲吻一边沙哑地说,“小衣,相信我,把你交给我。”
“不,不行……”好像要被陌生的冲动控制的预感让谈衣更加恐慌,他想推开身上的人,手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能在心底无声地呐喊。
这样的蓝斯是陌生的,这样的感觉是陌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谁能救救他?蓝斯,管家伯伯,伊莱特,谁都可以……
谈衣的脑中忽地灵光一闪。
“紧握这块石头,念动这段咒语,你就可以逃离他身边……”
伊莱特的话在脑中一闪而过,谈衣就像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把手伸到怀中,就攥住了那块石头,默念伊莱特教给他的咒语。
蓝斯把谈衣抱到了床上,忽然感到一阵不对劲,猛地朝谈衣看去,“小衣,你——”
碧绿的石头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蓝斯整个人忽然倒在了床上,全身都无法再动弹,就好像被一根无形的锁链牢牢绑住。
谈衣匆匆忙忙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套好衬衫,脑中只有一个字——逃。
他要逃离这个让他害怕的“蓝斯”,逃离这个不再熟悉的“家”。
不能走大门,城堡里的管家和仆人会发现。于是,谈衣走向了窗口。
太阳还没升起,窗户咯吱一声打开,夜晚的风雨一下子被吹进来,落在皮肤上,冷得刺骨。
在谈衣即将跳出去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声颤抖的“小衣”。
谈衣停了下来。
蓝斯被咒语困住,不能再施法术,也短暂地几乎不能再动弹。
他侧靠在床上,使劲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束缚。
那双幽蓝色的眼眸已经恢复原状,不再有那些心惊的红色,也没有了那些赤|裸裸不加掩饰的**,只有一阵盖过一阵的恐慌,还有无法遮掩的丝丝绝望。仿佛只要再一下,他就会落入最深最深的地狱之中。
谈衣抓着窗台,狠狠心正要离开,忽然看到窗边的墙上有几抹淡淡的刻痕。
一幅幅记忆深处的画面一下子调了出来。
那是他很小的时候,每长大一点点,他就会跑到这里刻下划痕,然后拽着蓝斯来看,说自己又长高了。那时的蓝斯总是一脸无奈,可眼里却满满都是宠溺。
那些美好的记忆似乎就在昨天,可是当他睁开眼睛,残破的现实却压得他几近窒息。
谈衣闭了闭眼,把那些记忆都深深埋葬起来,头也不回地跳进雨幕。
敞开的窗户被风吹得不断“咯吱咯吱”地响,不知何时落下的雨点不断地敲打进来,奏出悲凉寂寥的音调。
空旷幽暗的房间内,蓝斯一个人躺在床上,把手挡在双目上,闭上了眼睛。无边的黑暗笼罩在他周围,像一条条吐着毒信的蛇,从四面八方蜿蜒游走而来,慢慢将他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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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如瀑,灰暗的天幕夹在狭小的巷道中,一眼望去,只剩一条倾斜的灰色的线,压得人喘不过气。
谈衣快速地奔跑,仿佛身后就是最可怕的地狱,他连一刻都不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