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伊莱特才撑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他随意地把手上的玻璃刺甩开,踉跄着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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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吧的那一刻,沐之弦就把谈衣的手甩开了。
谈衣早料到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撇了撇嘴,亦步亦趋地跟上去。沐之弦腿长,走得也快,谈衣跟着跟着就不得小跑起来,没跑两步就累得直喘气,没过多久,沐之弦就停了下来。
谈衣连忙兴高采烈地凑上去,可讨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沐之弦冷冷淡淡的说,“你回去吧。”
他的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嘴唇轻轻抿着,只有黝黑的双目中流露出生人勿进的淡漠气息。
回去?怎么可能。谈衣在心里回绝,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紫眸黯然,神情失落,然后缓慢缓慢地低下头,在沐之弦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往后可怜巴巴地退了一步,仿佛咬牙忍着十分的委屈。沐之弦眼底泛起微微的心疼,但很快就被另一种诡异的不正常的红色吞没,他连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与疏离。
谈衣低着头,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变化,过了一会儿,只听脚步声重新响起,伴随一声毫无感情的“随便你”。
这是沐之弦走出酒吧后对他说的仅有的三个字,语气淡漠没波动,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他们完全不认识的时候一样。
不过……还是有一些不同的。沐之弦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明显是照顾着谈衣的速度。
谈衣的心微微振作,在满腔的低落中滋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希望,连忙继续跟了上去。
黑夜里,天空的阴云悄无声息地聚拢,寥寥几盏路灯的光明明灭灭,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寂静得仿佛在酝酿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
一路上,谈衣都想尽办法地想要引沐之弦说话,可沐之弦似乎是铁了心的不打算再理他,他原本就不是爱说话的人,闷葫芦的功力登峰造极,硬是只给谈衣留了一个生人勿近的冷硬背影。
夜越来越深了,眼看沐之弦的家越来越近,谈衣有些着急起来,终于忍不住冲了过去,坚定地挡在沐之弦前面。
可是他抬头正要说话,就见沐之弦好像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猛地朝后退去一大步,一手抓住墙边的藤蔓,脸也跟着撇到了一边。这么做他还嫌不够,很快整个人也背过身去,全身上下都写满抗拒与拒绝,就好像……连看面前的人一眼都让他膈应痛苦!
谈衣的眼眶顿时红了,但现在不是委屈的时候,只能勉强忍住,斟酌着开口想要继续刚才未完的解释,“我和伊莱特只是在做戏而已,他是在教我怎么,怎么,”说到这里,他有一点点羞耻,面色微红,偷偷抬眼去瞄了一眼对面的人,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察觉,又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那丝潮红就又迅速退去,变为苍白。
他顶着发酸的眼眶,继续说,“怎么让喜欢的人喜欢上自己。”
“我和他真的没什么的,都是假的,我——”
说到这里,沐之弦忽然身形一动,谈衣以为是自己的话有了效果,可还没等他开心两秒,沐之弦就一把用力推开了他,整个人撞入门中,又狠狠把门摔上。
谈衣呆呆地看着大门“嘭”地一声在他面前被用力关上,整颗心都凉了一半。
酝酿一夜的雨终于落了下来,谈衣被雨水打得一激灵,心中的危机感蔓延到极致。
他知道,他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他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解释了。顾不得还在下雨了,他直接冲到门前,轻轻敲门,“弦哥哥,你开开门好吗?”
他能感觉到沐之弦就在这扇门后面没有离开,可无论他怎么敲,门都纹丝不动,正当他打算接着敲的时候,门后传出了沐之弦的声音。
但他说的却是,“够了!”谈衣呆住了,紧跟着,沐之弦又说,“你走吧。”他的声音有些怪异的沙哑与压抑,可谈衣心里着急,没听出来,只以为他还在生气。
他垂下眼眸,假装没听见这些拒绝的话,无声地擦了擦眼角,有点讨好地说,“你不想我进去,那我就不进去了,你,你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