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想起来了。”她低声说着。
可能是睡了太多天了吧,太宰治的枪伤都出院了么。难怪感觉说话都如此困难了。
他只是陷入了沉默,就这样安静了半晌。
接着,太宰有些闷闷地说着:“对不起,本来只是想让你过一段什么也不需要担心的时间,然后去实现自己的理想的。”
就着有些昏暗的灯光,谢公萱看见的是那样迷茫的眼神,到达文野的世界之后,在十八岁的他身上,谢公萱曾经看到过的迷茫——
他说:“但是,我好像失败了。”
谢公萱气地用放在他头上的手戳中太宰的额头:“不是你失败了。是我及时发现了你的阴谋好吧。”
太宰从这熟悉的语气中感受到谢公萱平日里的状态,继而有些微微地抬起头那么问着:“你不生气了?”
谢公萱直起身子,下移的右手就这么捧住了他的脸。
“当然生气啊!”
哎,这种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无辜的眼神,就是说重话也说不出气势。
“我千辛万苦把你带到光明的一端里,你就应该纯白无瑕着——可是为什么要独自去背负这些黑暗的东西呢?”
太宰小声地“呜”了一声,一副凭君训斥,我都领受的无辜样子。
最后,谢公萱放弃似的叹着气,樱花花瓣落入涟漪那样轻轻吻了他的额头。
她看不见太宰治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手环到了自己的身后,无声地将怀抱收拢着。
她说:“我这么喜欢你,不是为了让你像无垠的干枯的荒漠一样汲取着名叫做‘爱我’的清泉,把那当做生存的动力和意义……”
秋日之蝶扇动枯叶一样的翅膀,随着落叶的纷扬一起跌进眼前像是幻梦的真实里。
“我要你爱你自己。”
那才是被期望着的救赎吧。
我不想要和你一起跌身痛苦的原野,做互相舔舐伤口的野犬,没有心的奔走着——
我要你和我一起平等地,肩并肩地站在光明之下,这里还有人间的无数美好,这里还有锦绣的大好河山。
“我这么珍惜你,你也要珍惜自己才可以啊。”
最终,还是将担忧说了出来,让一切的冰冷的竖起的玻璃城墙,崩塌成晶莹的名叫‘珍惜’的瓦片,填满了他们之间的每一寸空气里。
“是吗……原来你一直这样想着……”
太宰治在谢公萱想要后撤的时候这么凑近了她的脖子,让柔软的头发蹭过去的时候带动一连串痒痒的触感。
“可是,这样太难了,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做不到的吧——”
最后,他明晃晃地用‘我想光明正大耍阴谋’的语气那么,一边怂一边套路地问着——“你可以教我吗。”
谢公萱被这么突然的怀抱弄地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将下巴搁在他的头上,回复的时候有着‘宠着家里猫猫’的少见的温柔。
“教啊……当然教。”
“一年,两年,几十年,剩下的时光,我都用来教你;就算是衰老了死去了,我也会在冥土的尽头哈迪斯昏暗没有光线的宫殿,抢夺成那里的主人,继续和你并肩前行。”
温柔的粉红色月季一直从记忆里那一端开放到如今的重逢里,用近乎迷醉的香气卷起了曦光和白日的雪与沫之潮;但谢公萱的声音却是这样的坚定,坚定到将任何的幻觉击碎到过去的残影里——
她说:“生魂腐朽,灵台崩陨,此情不渝。”蝴蝶展开颤动的翅膀,大提琴也颤出呜咽一样的旋律。是追溯到莫斯科碎裂而明亮的紫水晶吗,还是高纬度俄罗斯迎着寒冷太阳生长的向日葵——就是这样难以言喻的,DeathWaltz一样的曲调,低沉却梦幻地悠扬着。
无数的幻想伴随乐器而生,那寒冷的空气也在冻结中寸寸消亡。
静谧而忧伤的琴声,却将厚重的音节穿过了灵魂,到达安静的一隅——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拉着大提琴的时候,背后是刷的雪白的墙面,在温暖的空气包裹着的房间不需要穿戴帽子和风衣,他就这样就着身上白色的衣装,将靴子旁布着繁复花纹的乐器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