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卿微微一愣,“她是伤着脸了吗?”
谢世安摇头道:“萧昀去问过太医,只伤到了脑袋,伤口被头发遮住,也看不太出来,于形象无碍。”
苏文卿秀眉微颦,若不是破相,那这是为何?
谢世安:“其实明日这一趟你也不是非去不可......”
“你是担心大皇子说了什么会让我受委屈吗?”苏文卿笑着打断道,“那不行,此事本就因我而起,没理由全部压在你身上,我可以在法律范围内尽最大可能赔偿弥补。”
“当然,”苏文卿怂人怂胆,“他若是动手打我,你还是要帮我挡一下的。”
——
翌日清晨,天方蒙蒙亮谢世安就被苏文卿窸窸窣窣翻箱倒柜的动静给闹醒了,他哭笑不得地起身,想看看养的这只白貂又在拆什么家。
他掀开床帐往外一看,结果就看见自家夫人穿着一袭吊丧似的白色长裙,正披头散发地坐在梳妆台前梳妆,铜镜中的女子面容惨白,一层又一层的粉底让她看起来着实像一个吊死鬼。
谢世安受惊不小,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起床的方式不太正确,他将床帐关起又拉开,结果发现“女鬼”依然在,并不是他的幻觉。
谢世安被迫直面这个玄幻的现实,他迟疑了良久,“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文卿捏着粉扑回头,“啊,你醒了,那我让翠蝶进来帮我。”
直面的冲击比隔着镜子看更大,谢世安看着苏文卿涂的煞白的脸,不确定地问道:“你这是最近迷上了唱戏吗?”
“唱什么戏啊,”苏文卿满头雾水,“不是说今日去看沁娘吗。”
谢世安绞尽脑子地回想,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遗漏了某个重要的细节,其实他家夫人和沁娘之间有深仇大恨?“所以你是打算趁她伤还没有完全好,一鼓作气,吓死她吗?”
“???”苏文卿怀疑地看了看镜子,“化的惨一点儿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歉意和难过啊,你看,我因为内疚和自责,寝食难安、辗转难眠,短短几天就憔悴成了这样,说不定大皇子和沁娘他们看见了,心一软,就不计较了。”
谢世安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决定实言相告,“你信我,你这样出门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大皇子打出来......”
“......”苏文卿看着谢世安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谢世安麻溜地爬下床,将苏文卿手中的粉盒放回梳妆台,连搂带拖地把苏文卿弄到门前,他朝着门外高声叫了一句,“翠蝶,帮你家小姐梳妆。”
门外翠蝶听见谢世安的吩咐有些纳闷,她家小姐方才明明自己偷偷摸摸地端了盆水进去洗漱好了......不过主人家的命令也轮不到她质疑,她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是”后就去准备洗漱的用水了。
苏文卿一头雾水地站在门前,不知道谢世安又在整什么花样,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翠蝶敲了敲门,“公子,少夫人......”
苏文卿疑惑地看着谢世安,迟疑对着帘外道:“进......”
门口的丫鬟替翠蝶掀起门帘,翠蝶双手捧着脸盆,低头弯腰走了进来,“少夫人,我......”翠蝶的声音在抬头看见苏文卿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啊啊啊——鬼——有鬼——来人啊,抓鬼啊——”
苏文卿被脸盆的水泼了一个满怀,宁静的谢府在兵荒马乱的捉鬼声中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苏文卿用湿漉漉的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她咬牙切齿地看着躲在一旁捂肚大笑的谢世安,第一百零八次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深深地刻在了心中。
谢世安的这种方法虽然找打却异常有效,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苏文卿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这些保守又死板的古代人,是没法理解她这种前卫又个性的审美。
苏文卿为了适应古代人的品味,老老实实地把湿透了的白裙换下,让翠蝶重新帮忙梳了一个淡妆,半死不活地跟着谢世安出了门。
谢世安看着苏文卿生无可恋又气呼呼的表情乐了一路,就连要来和大皇子虚以委蛇的烦闷心情都淡了不少,直到马车在大皇子府前缓缓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