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如破竹的龙骨枪与诡谲的长刀在院内不分上下地过了百招,百招之后,拓跋力卢手中临时从侍卫身上弄来的刀不堪重负被折断两段,他避开谢霁的枪势翻身后跳越上房顶,反手将断刀甩入谢霁的跟前封住谢霁追击的脚步。
拓跋力卢站在屋檐上单手压肩故意彬彬有礼地向谢霁似笑非笑地施了一个蛮族的告辞礼,就在临走之际,他看着静静坐在院中的谢世安,突然又接上了方才的话,“谢大人为了成就自己的盛名亲手将数万百姓送上绝路。”
拓跋力卢嘴角划过了一丝笑意,“那时候我就知道,其实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只不过啊,你比我装得更像是一个人罢了。”
拓跋力卢带笑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只留下话语久久在空气中回响。
“谢霁。”谢世安叫住就要追出去的谢霁。
谢霁正要去追的脚步一顿,他看了一眼已经被谢世安带上房门的寝房,心中火气未消,“哥你守在这里就好了,我去追,不弄死他我就不姓谢,什么玩意儿,武功不高废话还忒多,唧唧歪歪的,本事全长在舌头上了。”
谢世安知道谢霁说的武功不高纯属气话,拓跋力卢的银刀不在,临时弄来的长刀用不顺手,即使这样也没有落下风,如果不是刀断了,谁胜谁负还很难说得准,毕竟他还没有使用那些阴邪的巫术。
“哥!”
谢世安:“你带兵的时候也这样吗?”
谢霁焉了,他扁着嘴,不情不愿地走了回来。
谢世安:“你现在追上了又能如何,打一架?泄个愤?对局势毫无助益。”
“他那样说你,”谢霁枪尖愤愤地指着拓跋力卢离去的方向,“如果是担心北蛮......”
谢世安捏了捏眉心,“北蛮来使要与我朝商量互市之事在各国之间都不是秘密,若他们的世子无缘无故死在安京城,你让南朝周边各国该如何想,原本想要握手言谈的小国再也不敢相信我朝的诚意,原本虎视眈眈的西戎、南疆、东夷说不定也会借用为北蛮复仇的借口联合兴兵。”
“拓跋力卢有恃无恐,所以才敢如此放肆,你理他不就正好称了他的心意吗?”谢世安顿了顿,“而且他说的也没错,都是事实,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是......”谢霁语塞,他感觉有一口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不想爆/炸,只觉得憋屈得很。
谢世安瞧见谢霁的模样哭笑不得,他敲了敲桌子,“你这是要把自己气死的节奏吗,实在不行我陪你打一架算了。”
谢霁与谢世安许久未见,确实有点心痒,想和谢世安比试一下,但他知道谢世安此时兴致并不高,只不过不想看见他憋着气罢了。
“不用了,”谢霁将龙骨枪立在一旁,将气默默咽了回去,小声嘟囔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谢世安笑了起来,“其实刚刚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拓跋力卢会选择今日过来?”
谢霁:“疯子的行为需要有理由吗,说不定一时兴起,突然觉得‘啊,今日好无聊啊’然后就来了。”
谢世安闻言啼笑皆非,“你说得没错,但是就算是一时兴起也应该要有一个催化剂,他为何会突然提起北疆的事情,你不觉得奇怪吗?”
谢霁若有所思地“思”了半天,依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之处,疯子的行为真的需要解释吗?直接开打不就好了。
谢世安没有注意到谢霁的反应,他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觉得三皇子可能要行动了。”
翌日清晨,苏文卿感受到谢世安起床的动静,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和谢世安道了一句早,然后又接着睡过去了。
原来是没有这项程序的,不过自从在宫里遇袭之后苏文卿就发现谢世安会等她睁眼醒过一次再走,起初她倒也没有什么感觉,觉得可能是上次的事情让谢世安有点紧张,直到翠蝶告诉她谢世安连续缺席了三次早朝。
三次早朝......听闻此事的她下巴都快要惊掉了下来,这要是君王,那就是奔着亡国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