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卿:“但凡能救,我相信没有哪个守土将士愿意看见守护的人民在自己面前被杀,但是你要他们怎么救?拓跋力卢的性格你也知道,打开城门的结果十有□□就是他下令射杀在前头奔跑的百姓。”
“将士不怕牺牲,但是你不能要求他们白白牺牲,他们也有白发苍苍守在家中等待游子归乡的父母,他们也有出生后就没有见过几面只会对着衣物叫爹爹的稚儿。”
“白白牺牲?”翠蝶双眼通红,“拓跋力卢要杀的人是谢世安,谢大人不是心怀苍生为国为民吗?他为什么不拿自己的命去和拓跋力卢换归阑城百姓的性命?哪怕不能以一换多,以一换一又有何妨?谢世安既然选择牺牲归阑城,为什么他不选择牺牲他自己?不就是因为在你们这些贵人眼里你们的命比普通人的命金贵吗?”
“......”行吧,这个话题可能没法聊下去了。
苏文卿沉默了一会儿,“我很好奇,谢世安只是面对你家人被杀之时没有选择出手相救,可是杀你家人的却是拓跋力卢,你为什么恨谢世安而不恨拓跋力卢呢?”
“而且三皇子与拓跋力卢结盟,蛮军一路南下又会有多少无辜家庭支离破碎,你也深受过失去家人的痛苦,你就忍心看见千千万万的人家也同你一样在蛮军的铁骑下家破人亡?”
翠蝶笑了起来,笑容带着痛苦、不甘、悲愤和疯狂,“世间这么多人,为什么失去亲人家破人亡的人只有我?那些人在用我家人血肉性命筑成的城墙中高枕无忧地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们不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吗?”
“那我呢?”苏文卿看着庭中的翠蝶道,“我自问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你,你为了避免直接下药被太医诊断出来,从我嫁入谢家起便开始一味接着一味药往我饮食里加,你可知道若发现得再晚上半个月,你下的那些药足以致我彻底疯癫。”
翠蝶闻言神情淡了下来,她垂下眼帘,默不作声,良久之后才用干涩的声音开口道:“小姐您从小就待我很好,从来没有委屈我做过任何事情,我曾经也在心底发过誓,若您有一天需要,哪怕为您而死我都心甘情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嫁入谢家?安京城这么多皇子高门,为什么您一定要选择谢家?”
苏文卿无言以对,“你恨的是谢世安,为什么不直接去对付他,反而要来伤害一直待你不错的我呢?若你拒绝,三皇子也未必会想到要将局设在我身上不是吗?”
翠蝶笑了起来,眼泪簌簌而下,她抬头望着坐在屋檐下被火光照亮了半边脸的苏文卿,“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若不让他谢大公子体会一下,他怎么会知道我们这种人的感受?”
苏文卿看见翠蝶一个人站在庭中神态疯狂,腾空而起的熊熊烈火都照不亮她身上浓浓的萧瑟与悲凉。
苏文卿不再看她,起身往院外走去,她对身后的护卫吩咐道,“洗脑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家公子吧,看住她,别让她出事了,我身上还有几味药太医没能查出来,”苏文卿笑了笑,半开玩笑道,“她手上还握着我的小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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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世安出城之前就将谢府的事情交给了萧昀,他相信萧昀的手段,所以回城以后也没有管谢府的事情,直接骑马绕道打算去西街私宅找苏文卿,结果还没下马就被小厮告知苏文卿去了谢府。
谢世安一颗心被这个消息整得七上八下,他骑在马上一会儿担心萧昀那个不着调的可能没将火灭干净,一边又生怕火场混乱万一有漏网之鱼伤着了苏文卿,于是谢世安连马都没下又调转马头往谢府赶去。
谢府焦壁外,身着漆黑铁甲的禁军将已灭的火场围得水泄不通,谢府很大,炸/药主要布置在谢世安的院子里,是以周围居民并未受到影响,而且谢世安需要的只是爆炸的声势,所以埋的炸/药是他让人在苏文卿说的“一硝二磺三木炭”的基础上改进而成,声势浩大,威力却小了很多,连带被火势波及的也就只有四五个院子加一片兰园。
谢世安老远就看见了萧昀,他将马缰递给了迎来的禁军,也不客气,开口就问道:“我家夫人呢?”
萧昀指了指烧焦的废墟,“一个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