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钟远又问了一次,他看着温眠满脸为难,自己先低下来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克制着、小心翼翼地说:“就不能给我留一点念想吗?”
不愿意去他家,不愿意拍照,不愿意画肖像画。
温眠这般潇洒,离开前甚至不愿留下任何关于自己的影响。
她不需要任何人缅怀。
“你别耽误自己好不好?”温眠蹲下来,手搭在他的腿上,“你现在还年轻,一辈子还那么长。送人离开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我知道离开是一件难受的事,但你现在离开,难受只是一时的,也许一两年后……”
“不会的。”钟远打断她,满腔爱意说不出口,只能呐呐又说了一句,“不会的。”
温眠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哄人的语气继续道:“好,不会的。”但是她又忍不住跟他讲道理,“人的记忆是有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就会慢慢忘掉一些过去的事,过去的人……”
温眠说不下去了,钟远抬头,眼圈已经红了,“如果我一辈子都走不出来怎么办?你连张照片都不给我……”
话说到一半又被他艰难地咽回去,他急急改口:“我会忘的,我肯定能忘记的,你别赶我走!”温眠并没有赶钟远走。
但关于离开与拍照的话题成为两个人不能谈起的话题。
他们的时间太少了,谁也不愿意分给争执太多的时间。
他们的旅程一路往南,走过两个城市,爬过山,看过星星;看过大海,抓过螃蟹。连日的奔波使人憔悴,温眠体力一天不如一天,常常没玩多久便觉得累了。钟远从未嫌弃她,反倒笑着安慰她,说她给了他很多背着她的机会。
钟远常常背着温眠走在陌生城市的街道上,行人朝他们投来目光,他们毫无所觉,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他们依偎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旅程的最后一站,他们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回家。
他们同样的故乡。
温眠常常感叹造化弄人。明明身处在同一个城市,十几年却未曾见过。若说无缘,偏偏又在异国他乡相遇。
钟远每每听见只是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