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采站在青砖地面上,问韩淡:“重锦哥哥为何不肯见我?”
韩淡一挥衣袖,目光将他从上至下看了一遍,这才冷淡道:“殿下很忙,不是谁都像穆公子一样成日无所事事。”他说到这里,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穆公子还请回吧,在下还有要事在身。”
穆采只能回身,他现在其实已经很难见到秦重锦了。自从他跟秦重锦表白后,对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却直接不再同他见面。他也该意识到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穆采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走出三皇子宫外的时候,就看见了秦重意正等着他。
秦重意这些年长高了很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霸道,从穆采还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就经常给他送葡萄干,送马奶,送各种好玩的东西。而且这些年来,对方从来没像秦重锦那样疏远自己,还时常问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秦重意看见了他,笑起来,温声道:“采采。”
穆采眼睛有点湿,现在还会这么叫他的,只有重意哥哥一个人了。他连忙应了一声:“重意哥哥!”
秦重意走过来,伸手轻轻抓住了穆采的胳膊。穆采没有像以往那样躲开,而是顺势把头轻轻靠在对方的肩头,就像小时候他经常窝在穆父身上寻求安慰一样:“重意哥哥,我好难过。”
秦重意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采采怎么了?跟重意哥哥说说吧。”
他两人寻了一处凉亭坐下来。秦重意叫随身的侍卫看管在外面,不让外人进来,而穆采就将近日里受的委屈一一说给秦重意听。他说最近父母面色愁云笼罩,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他又说皇帝伯伯身体不好,卧病在床,很久都没有看他了;他还说韩淡对他很差,怎么看他都不顺眼,说重锦哥哥可能再也不会理他了。
秦重意听着他絮絮叨叨,听到最后,他勾唇一笑:“你是不是想见秦重锦?”
穆采迟疑着点点头。虽然重锦哥哥应该是不可能接受他的,但他还是亲耳听到对方是怎么说的,给个理由也好过这样不上不下的。毕竟重锦哥哥虽然不常见穆采,但每每到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对方都会派人送些他喜欢的小玩意儿来,让他还留点念想。
他真的很想跟对方好好谈一谈。
秦重意笑道:“我带你去。”
穆采稀里糊涂地跟着对方走了。
他们绕了几圈,来到了碧波荡漾的太液池边。穆采跟着秦重意躲在繁花丛后,偷偷地伸出脑袋张望,就见一叶小舟飘在湖面上,其上两个人正在开怀畅饮。
穆采定睛一看,就见竟是秦重锦和一位白衣的少年郎。
那位少年郎他也见过的,正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苏钥。当时秦重锦负责科考,见了他的试卷还夸赞是锦绣文章。
原来对方所谓的忙都是借口,不过是不愿见他,想见别人罢了。
穆采怒火当头,却又从心底里泛起了酸涩的伤心。在这个时候,还是秦重意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安慰道:“采采不要伤心了。如果我三弟对你不好,你就到重意哥哥这里来,重意哥哥给你撑腰,永远不会抛弃你。”
他靠在秦重意的肩头,听到这番话,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最后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在此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秦重锦果然都一直跟苏钥待在一起。穆采只要看见苏钥,旁边就必定站着秦重锦。
他当然看苏钥不爽,对对方没有好脸色,偶尔还会出言不逊。那清风朗月的状元郎似乎手足无措,只会呆呆地看着他。而从前护着他的秦重锦,现在却只会呵斥他了。
穆采在又一次找到苏钥的时候,他强行将秦重锦拉到了一边,要单独跟对方谈话。
面容已经变得陌生的秦重锦站在对面,神色冷淡。
到了这个时候,穆采的心奇异地平静。大概是秦重意这段时间的安抚和保证,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这么纠缠下去了。对自己不好的人,他为什么还要凑过去伤害自己呢?
因此穆采直接开门见山:“太子殿下,上次我对殿下表白的事,殿下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是的,现在的秦重锦早就不是他的重锦哥哥,而是大梁朝的太子了。
秦重锦在听到穆采用词的瞬间,冷淡的面容上就出现了裂痕。他难得皱起眉头,终于开了口:“采采,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穆采彻底心灰意冷。他看出来对方根本就没打算直面这件事,还想这么不清不楚地拖下去。因此穆采直接转身就走,直到走出宫门外,上了秦重意的马车回府。
他回到府中,将对方送自己的从小到大的所有东西都打包起来,退回到太子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