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询问墓地事宜,毛杰道两处都办妥了。马三宝疑问,难道姜应山夫妻不合葬一处,丝丝从墙角又拿出一个骨灰坛。
“这是……”马三宝问。丝丝回道:“是那个蔡希德的骨灰。此人是个孤儿,尸身无人认领。念他一生和表哥表嫂恩怨纠葛,到死和表哥冰释前嫌,又舍命维护嫂子,我便想一并将他安葬。”三宝暗叹丝丝心地善良,对她又多几分怜爱和敬重。
众人一番忙碌,终是将三人平顺安葬。
“潇潇暮雨洗清秋,霜风凄紧关河冷。”天空飘起淅淅沥沥小雨。
马三宝撑伞而立,遮住默然垂立的牧丝丝头顶。
一片肃杀,万籁俱寂。
“宝哥,你想不想听我表哥的故事!”丝丝沙哑问道。马三宝称好,牧丝丝讲起一个孤独的故事。
那是大灾后的最初数年,兰新市物资奇缺,开拓者在司马相国和柳老力主下成立,大力征召成员。一对姜姓夫妻应招加入组织。那时火山地震尚时有发生,开拓者不仅要在变幻莫测的险恶环境中搜寻有用物资,建立采集前哨站,还要建立和守护运输路线,而且由于大批队员都是临时征召,几乎所有任务都是拿命来填。
在某一次任务中,那对姜姓夫妻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他们的儿子那时十三岁,已经模糊懂得生死之事。他哭着问爷爷,爸妈是不是死了,爷爷说没有,他们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城市,并且告诉他守护好家里的武馆,让父母回来后能第一眼找到家。于是守护武馆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并且还将“君威”武馆改名为“当归”武馆,寓意他日定当归来。
那时爷爷已是风烛残年,周围的孩子都很排斥他,说他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很难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该怎么活下去?”丝丝含泪笑问,旋即继续讲下去。
他很弱小、很孤独、很害怕,但最终他还是熬过来了,他靠着邻居的接济和乞讨活了下来。哪怕最艰难的时候,哪怕很多人出钱盘下武馆,哪怕仅仅只是租赁,他都咬牙说不。再大一点,他开始寻找武馆拜师学武,一面学习武馆师父的功夫,一面琢磨自学父亲留下的枪法。
十八岁那年,他正式开馆营业,还没弟子就有很多泼皮流氓上门挑事。那时他的功夫很差,凭他的身手根本对付不了几个人,但他狠,特别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经常和踢馆的人两败俱伤,但他每次都狂笑着艰难起身,惊退敌人。
后来,挑事的人慢慢少了,再后来,武馆艰难地维持了下去,他还骗到一个漂亮的女子。
“宝哥,你说世间为何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表哥只是想守着武馆盼一个愿望,也这么难?”丝丝哭叫道。
马三宝轻搂丝丝臂膀,温言道:“表哥和表嫂只是太累了,所以上苍提前让他们回天堂安享人生去了。你应该替二人高兴,他们早一步脱离苦海了!”
“真的吗?”丝丝反问。
“此刻说不定表哥已和双亲团聚,一家四口过着其乐融融的生活。这不值得高兴?”
“也许宝哥你是对的。”丝丝情绪缓缓平复下来。
“表嫂将当归武馆托付于你,打算如何处置?”马三宝复问道:“会将武馆盘出去吗?”
“不……当归武馆不会倒,亦不会换人。”丝丝铿然有声。马三宝踟蹰道:“可丝丝你乃一介女流,又不懂武功……”丝丝答道:“这是大哥唯一心愿,小妹绝不敢有负。当年大哥于群狼环伺中杀出,丝丝虽女子之身,亦愿效仿大哥,保住武馆。”说罢,她展颜一笑:“嘻嘻,况且还有宝哥,虎子哥帮我。”马三宝纵声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谢谢,宝哥!”丝丝俏脸娇红,眉目含春。
少时雨驻,丝丝清理墓地杂草乱木,三宝出手帮忙。立于墓前,丝丝凝望姜应山夫妇遗照,清声道:“兄嫂放心,小妹将继承大哥遗志,守护当归武馆,等待舅父舅母归来。”三宝道:“姜大哥,兄弟虽素昧平生,但亦会倾尽全力助丝丝达成心愿,请贤伉俪安息。”。
二人转身,丝丝黯然神伤,三宝道:“你瞧,方才秋雨淅淅沥沥,不消片刻已停歇,天下事情都有起有落,苦难亦有始有终,皆有过去之时。相信姜大哥在天之灵不愿看到你心伤之态。”丝丝强笑道:“多谢宝哥开导。”
徐步往当归武馆行去,途经一破败街区,忽听喧闹之声。二人循声望去,发现十数人齐齐拉扯一少女,一老妪从旁苦苦哀求。马三宝怒火中烧,青天白日竟有强抢民女之事,高喊“住手!”快步走去。丝丝见宝哥已动作,无奈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