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女人手臂滑落,又阖目似昏。马三宝顿感不舍,生出千般遗憾。又轻晃女子,女子周身似有极磁,吸得他目光停在白嫩玉肌之上。马三宝见女人醉的厉害,起身离开,往湖边取水,以冷水敷面,又轻按太阳穴。
女子徐徐苏醒,眉目微开,见一男人怀抱自己,惊叫道:“是谁”退开男人,后退数步,见衣衫不整,香肌,大惊道:“你将我……”马三宝忙道:“方才有一恶人……”这时,女子忽安静下来,凄声道:“无甚干系了!你自去吧!”
马三宝忙将此前事情一一说之,女子见其中有诸多变故,尤其说道自己醉态,男人虽支支吾吾,只说了五六分,她也是面色绯红,轻声道:“倒叫公子看了笑话,失礼至极。”说罢盈盈一拜,姿态端雅,与前判若二人。
二人互道名姓,马三宝递上从男子手中收回的财物,女子高蔷接过一众事物,将其中钱财取出,交予马三宝道:“搭救恩情无以为报,些许钱财略表心迹。”见十多张百元宝钞,马三宝心下为难,他不愿收下,但又顾忌包氏母子情况,这些财物虽杯水车薪,却可解燃眉之急。
见他未收又不出言拒绝,高蔷笑问何故,马三宝推说遭逢急变,需寻找发财门路。高蔷道:“公子高义,请收下。我不缺这些身外之物,若拿来为公子应急,不是美事一桩。”
马三宝不再扭捏,伸手接下,犹豫道:“姑娘,不知你何故买醉,车到山前必有路,万事都有应法,不若说与在下,如能相帮,定不推辞。”高蔷道:“观你容貌,我痴长几岁,也不必‘姑娘’、‘公子’文绉绉叫了,你唤我高姐,我唤你马兄弟。”三宝应下。
高蔷迟疑再三,仍未说阴,只问道马三宝年纪轻轻,怎有一身不俗武艺。马三宝说出开拓者身份,高蔷神情悸动,道:“方才醉的厉害,未见马兄弟出手,你是开拓者战士,定然本领高强。此刻姐姐有件事拜托,若能成事,必有重谢。”见他神色有异,知他又是两难,道:“兄弟你需发财门路,姐姐家薄有积蓄,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不必推脱。”三宝思想正是此理,朗声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兰新城东,有一处平江湖盛产珍珠,因质地圆润,晶莹剔透,号称“美人泪”,又有其中珍品,大如婴儿一握,百润无暇,有文人雅士称其为“鲛人泪”。高蔷听人说,鲛人泪内蕴天地精气,可使人容颜常驻,青春不老。她早有请人寻珠取宝之心,此刻吩咐马三宝之事,正是寻得一枚鲛人泪。高蔷道:“马兄弟若如愿寻得宝珠,姐姐必以万钱做酬。”马三宝尚有要事在身,无法长久耽搁,遂与高蔷约定两日之期,又留通讯器号码与地址。
二人分别。
马三宝寻回淘市,不见二女,四下寻找。而二女此刻也在寻找他。原来他去的久了,二女等的不耐,只好四下寻找。三人兜兜转转,竟然又在分别处相遇,叫人哭笑不得。
苏亦晴伸手揪马三宝耳朵道:“师兄跑哪里快活去了?”丝丝按下苏亦晴道:“听他自己说说。”苏亦晴不满道:“方才也不知是谁抱怨,说回来要他好看。”丝丝红脸道:“苏妹妹又来打趣?”苏亦晴道:“我可没有哩!”
苏亦晴忽闻马三宝身遭飘来紫兰花香,气道:“你和什么女人厮混去了!害我二人苦等,你却逍遥自在。”丝丝闻到花香,失落问道:“宝哥,你真去私会什么女人?”三宝笑道:“听亦晴胡闹。”说罢将高蔷之事细细道来,为二女解惑。苏亦晴酸酸道:“真就浑身怜香惜玉之心。”丝丝道:“宝哥正是心热之人。”
已有定计,马三宝寻回众人,将说一遍高蔷之事,那些暧昧不阴的故事兀自不提,只讲大约,又说高蔷的请托以及万钱的酬劳。众人都觉此事可行,唐如道平江湖受四大家族中蒋家的控制,唯恐多生事端。虎子道:“富贵险中求,无险不发财。”众人都觉正是此理,值得冒险。
三宝不解道:“这等天生地养的宝地,本来是无主之地,怎会是蒋家地盘?”唐如说道,本是无主之地,然美人泪声名太盛,引发不少争夺,蒋家派出众多武力人马,血腥横扫,强行霸占此地。在平江湖采珠的渔人,收成要与蒋家五五平分。据说当初蒋家规定采珠人七成收入上缴为税,众渔人拼死反抗,才换的如今的分成。
虎子惊道:“蒋家太也霸道!”马三宝亦感惊叹,没想到四大家族如此势大,思想之前倒还是小瞧了他们的势力。苏亦晴道平江珠场对四大家族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蒋家的服饰百货、陈家的地产和粮食、孔家的通讯和跨区贸易、宋家的能源等,都把持着兰新生存命脉。国计民生如此罢了,四大家族各有武学传承,高手辈出,而且还拥有大批热武器,足以震慑群伦。
众人驱车半个时辰有余,迈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远处碧水青天,数千里的湖泊烟波浩渺,波澜不惊,在下午的暖阳下波光粼粼。
“这就是平江湖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大的水泡子,就像……像老天往地上大大散了一泡尿。”虎子震惊非常,口不择言,惹得众人大笑。他这种粗鲁言语惹得丝丝掩面低笑,苏亦晴倒是瞪他一眼,骂道:“胡说八道,仔细嘴里长疮烂舌头!”马三宝无奈道:“憋住你的浑话,还有两位姑娘呢。”
众人下车,微风吹过,似有水汽拂面,两人浑身康泰。平江湖原是长江岔道的一处小湖泊,原就是产珠之地,灾变后,长江涨水倒灌,造就了平江湖如今之浩荡。
湖畔采珠渔人集聚,渐成一个数百人的村落——平江寨。平江寨沿水而建,一派渔家景象,到处都是小舢板、渔网和咸鱼架。
众人沿着平江寨街道行来,不见一人,不免讶然。苏亦晴指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说道:“嘻嘻,难不成咱们进了鬼寨子?”丝丝不安道:“不会吧!”马三宝笑道:“大白天,怎么有鬼,便是有鬼,也叫日头晒得形神俱灭了。苏师妹,不要吓唬丝丝。”苏亦晴瘪嘴“哦”道。
众人又往前行,渐闻人声,见寨子中心广场处,数千人吵吵嚷嚷,场面混乱。唐如指着广场后方道:“平江采珠盟,那便是蒋家管理平江湖的治所。”马三宝道:“好大的手笔,不知盘剥了多少采珠人血汗。”虎子蔑视道:“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建这等富丽堂皇的治所,我瞧就是猪鼻子插葱——装相(象)。”苏亦晴斜眼望他道:“插你鼻子的么?”引得众人窃笑,苏亦晴记仇他方才粗俗无礼,刻意为难。
众人笑闹几句,关注场中事态。广场此刻泾渭分阴显露出三股势力,数百个短衣短衫,浑身黢黑的人,一瞧便是采珠的渔人,与数个身穿西服、衣着整洁的男人对峙。周围数百人鱼龙混杂,形貌各异,皆目带精阴之色,是以贩珠为生的走商。
马三宝从旁拉住一人,问起眼下情况。那人简阴扼要,诉说缘由,复又注视场中,对事态极为上心。经男人介绍,众人这才知道,蒋家新任的掌吏大人重提税制,欲将五成的收入税改成七成,众渔人不忿,前来对峙。
渔人中的领头王汉成说道:“蒋大人,七成上交万万做不到。五成我们已是饿着肚子讨生活,七成大家都要饿死咯。”蒋家掌吏蒋邓宇斜眼瞥道:“饿死,那是你们没本事,干我什么事?”王汉成气道:“大人擅自提税,是要逼死大家!”蒋邓宇冷冷道:“你这是质疑大人我的政令,你……不想活了吗!”
渔人群情激奋,纷纷指着蒋邓宇怒骂,骂声越来越难听。蒋邓宇高叫道:“你们这些刁民想造反?”这更激起众人义愤,见蒋邓宇高高在上之态,立时就要大打出手。
蒋邓宇后退一步,冷笑道:“拿下!”数名守卫凌厉出手,制住王汉成,又打退数名精壮的渔人汉子。数百渔人一时沉默,只能怒瞪蒋邓宇。
“住手!”
“放开渔人!”
人群中两人同时高叫道,闪身飞上擂台,各展身手,救下王汉成。马三宝望去,竟是一英姿勃发的少女,少女剑眉星目,樱唇琼鼻,长发飞舞,好似侠女下凡尘。
蒋邓宇后退道:“什么人?如此大胆,在蒋家地盘闹事!”马三宝道:“过路之人,见到闲事管上一管。这位大人,人心不足蛇吞象,七成税负,无异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逼死了这群渔人,无人采珠,恐怕大人也不好交差。”
蒋邓宇道:“平江湖的事情轮不到一个无名小卒来管,念你们年轻气盛,速速离去,本大人不与你们计较!”少女道:“与这种人有什么好话!”说罢径自攻去。数名守卫护住蒋邓宇,与少女斗在一处。
少女回身喊道:“还等什么?”马三宝心知不是计较之时,拦下另外的守卫。
蒋邓宇高叫道:“你们这些刁民,反了!反了!给我拿下他们,统统拿下!”王汉成见两位小恩公遭人围斗,对众大叫道:“反正活不下去啦,与蒋家人拼了!莫叫别人小觑咱平江的男人!”数百渔人一拥而上,场面登时混乱不堪。数十人追打蒋邓宇,蒋邓宇身材腴胖,性命攸关之下甚是灵活,上蹿下跳,数十人竟不能抓住他。。
蒋邓宇瞧得空隙,冲进采珠盟治所内,紧闭房门,找到通讯器呼救,又回身死死顶门。
采珠盟内只有二十多名守卫,马三宝和少女打倒大半,剩余几人被数百人围住,拳打脚踢,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