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诗人屈原投江而死,汨罗江的江水并不因此而变得清澈,楚国也没有被他的献身精神惊醒,战国的乾坤也没被他的生命扭转,一切依旧。
从政治角度来看,屈原死于战国诸国间的权力争斗,尤其是楚、秦之间的权力争斗,他被权力的车轮碾压致死。
政治斗争毫无感情可言,屈原感情充沛最适合写文章,不适合参与政治斗争。如果想参加政治斗争,就应该像张仪一样。
离开楚国后,张仪没有向秦惠王报告说服楚国的大好消息而是径直北上前往韩国。当时苏秦游说韩王时,说韩国是军事大国,是战国的兵工厂,制造的强弓硬弩和佩剑天下第一。
此次张仪前来,却避开韩国的长处,先说韩国地理面积狭窄,土地贫瘠,物产不丰富。韩国是小国,即使土壤肥沃,物产也没有秦、楚、齐、赵等大国丰富。张仪拿韩国的短处与别国的长处比,韩王已被带入他的思路,自然被张仪牵着鼻子转。
苏秦游说以利益诱惑,而张仪却以武力威胁。张仪恐吓韩王说秦国有百万军队,人人都像孟贲和乌获一样力大无穷。孟贲是卫国人,乌获是秦国人,两人都以天生神力出名。
张仪说,“秦人捐甲徒裼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史记·张仪列传》)。意思是秦军十分勇敢,不屑穿戴盔甲,而是赤身露足地扑向敌人。秦军不仅赤身露足,还是左手提着敌人的头颅,右手将没被杀死的俘虏夹在胳肢窝下。
说完韩国的短处和秦国的长处后,张仪就以武力威胁韩王。如果韩国不向秦国臣服,秦国大军一鼓作气可以攻取成皋和荥阳(今河南荥阳东北)。
从地理位置看,成皋和荥阳在韩国的中间。如果秦军攻占这两个地方,韩国就会被生切为两段。韩国原本就是小国,如果被切为两部分,彼此不能互相救援,军队实力更加不足。
张仪威胁其他国家时总爱说秦国将出军占领城池,而他选择的城池很关键,都处在中部,如果秦军占领,被侵犯的国家就被切为两段。张仪利用这一招威胁楚国,也用这一招威胁韩国,只为一个目的:分化敌人,逐个击破。
游说魏国时,张仪让魏国依附秦国,转嫁灾祸。现在游说韩国,张仪也用了这一招。他告诉韩王,秦国最想削弱楚国,而韩国最方便削弱楚国。如果韩国帮助秦国削弱楚国,秦国一定会感激并好好对待韩国。
韩王生活在封闭的自我世界里,不会将心比心。如果每一位国君都像韩王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依附秦国转嫁灾祸,灾祸最终还是会转到他们的身上。
魏王、楚王、韩王等国君并没有从长远利益出发,只图一时安身,灾祸已经离他们不远了。
接连说服楚、韩后,大半个中国已在秦国的控制范围之内。说服韩王后,张仪回到秦国向秦惠王报告这个好消息。
张仪立下奇功,秦惠王万分高兴,封赏了他五个都邑。赵国曾经为大造声势封苏秦为武安君。为了报复合纵国,秦惠王封张仪为武信君。武安君与武信君,只有一字之差。秦惠王的意思很明显,苏秦能够游说诸侯国合纵,张仪也能游说诸侯国连横。
为完成连横大业,接受封赏后,张仪就马不停蹄地前往齐国。
齐国国家实力强大,地理位置优越,很少受到赵、秦、楚这三个强大国家的威胁。在苏秦破坏齐国国家安全的事暴露后,齐国突然感到燕、韩、魏等小国很危险,应该及早灭除。齐国想灭除弱小的国家,正需要与强大的国家连横。因此张仪出使齐国,正好赶上了这样难得的时机。
齐国与鲁国发生过三次大战役,三次战役都是齐国失败。鲁国虽然是战胜国,却最终亡国;齐国是战败国,最终却发展壮大。
于是张仪以此事大做文章。他的意思是,尽管鲁国战胜了齐国,但鲁国花费了亡国的代价,很不明智。鲁国是小国,不能支撑长久的战争。小国与大国打仗,即使小国能胜,它的国民必定不能承受战争之重。战争的负担过重,小国承担不起,最终只有灭亡的命运。
按此逻辑推理,张仪又说,赵国不是小国,它与秦国打了五次大战役,三胜两败,总体而言占上风。然而,五次战役打下来,赵国阵亡了几十万青壮年,经济损失很大。以几十万人命和无数的经济损失为代价,赵国也只是保住了国都邯郸城,是得不偿失之举。
听了两个例子,齐王明白了。如果齐、秦开战,就算齐国每次都战胜秦国,齐国的代价将是亡国,因为齐国国力不如秦国。再说,齐国不一定能够战胜秦国。如果齐国在战场上失利,亡国的可能性更大,因为秦国必然乘胜追击,其他国家肯定会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