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也没哭,彼此看彼此的眼神中还有着那么几分相互安慰之意。
宋依依道:“让他们砸!”
她甚至想着,他们最好是再骂傅湛几句,骂的越多越好,越难听越好,骂到赵全德来了才好。
她不信赵全德听到了后能饶了他们!
但那赵全德却迟迟没来。
兰儿也一直没回来。
外头打砸声愈发地大,自然也砸到了她的房间。
小姑娘一直撑着,说不怕肯定是假的。
她本来胆子就小,这种事情又是头回遇上。
小时候宋柔柔她们对她当然还没放肆成这般。
如今怕是一方面是因为她们好欺;一方面是因为舅母得罪了宋长恭;还有便是因为她入了贱籍。
她咬着牙撑着,攥着一双纤纤玉手,时不时地会朝窗外大门口的方向张望。
这般持续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外头宋柔柔三人不断嬉笑闲聊,满面红光,笑意盈盈,周围的“噼里啪啦”声像是她们话语的伴奏一般。
但就在这时
大门外突然之间,脚步连连,嘈杂一片,来了人,且听上绝非只是一两个人,疑似是极多的人,怕是少说也要有几百个。
集聚在外的众民之间原本有议论声,嘈杂声,说话声,叹息声,同情的,可怜的,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的皆有,但这一瞬,陡然间皆是屏住呼吸,肃然一片。
人人都看得清楚,惊诧万分,来的竟然是官兵!
更有甚,有那眼尖的一眼便看到了所来官兵身前铠甲之上皆是有着一朵莲花标识,瞧见之人无一不骇了一跳,心发颤,面面相觑,牙齿打颤儿。
那,是傅家军标志!
百十来个士兵匆匆而来,直接兵分两路,一部分去了姜家院落外围,一部分直接进了姜家院子,顷刻之间,便将那院子里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院中砸东西的十几个打手停了,愣了,连同坐着的宋长恭,立着原本闲聊的宋珍珍与宋柔柔姐妹,尽是霎时软了双膝,十几个人便差一点没吓过去。
京都怕是鲜有人不知那莲花标识乃傅家军标志。
更是鲜有人不知,能调动傅家军的,普天之下唯二人,就是傅南谨与傅湛父子。
宋长恭三人当然吓傻了。
士兵先入,那华贵的马车是在其后方才到来的,继而停在了姜家门口。
门前,百姓早已被林立的士兵挡在长路之外。
马车停下,赵全德与婢子兰儿从前头下来,脚步匆匆。
赵全德去为那车内之人开门,然过来之际目光扫到了院内,一看到那院中之景,唬了一跳,可是万万没想到。
“这,大胆!”
紧接着便赶紧抬手为那车中贵人打开车门,掀开珠帘
男人龙姿凤章,一身银纹玄衣,金昭玉粹,面色凛然肃穆,珠帘打开与他抬眼望过几近一齐。
那张沉冷的俊脸上分明现了一分不防,幽深的眸光循望过去后,显然同那赵全德一样,意外。
傅湛微微抬了抬头。
房中,宋依依心口狂跳,从已经被砸烂了的小窗向外,看得一清二楚。
自有兵来了,她就知道是兰儿回来了,赵全德来了,但万万没想到,不止是赵全德来了,竟然还有傅湛。
竟然还有傅湛?!
俩人的目光透过破烂的窗子对了上。
她看得一清二楚,也听得一清二楚。
那男人坐在车中,脸色分明起了变化,阴沉了下去,朝遥遥相隔的她开了口,语声平静温和。
“宋依依,过来。”
宋依依眼泪一直在眼圈中打转儿,先前便是如此,但那般久,她也一直死撑,没让泪珠滴落下来,不想此时“救兵”来了,给她撑腰的人来了,不用再怕了,她却反而小嗓子“呜”地一声,眼泪就簌簌地下落了下来,委屈巴巴地一下就哭了。
房门不知何时已经被小表妹打开,宋依依出了门去。
外头早已跪了一地。
人人瑟瑟发抖。
宋依依好似小孩儿挨欺负后见到了家中大人一般,一路上都在哭,便就望着傅湛哭,待到出了大门口,细臂将将一举,就被那车中的男人单手揽着腰肢抱了上来。
上了车去,人便入了他怀,小脸儿贴在他的胸膛上,紧紧地搂住了男人脖颈,可怜的不得了,委屈的不得了,呜呜咽咽,哭的更甚,更大声了一丝丝,一声接着一声,一句话都没说。
如此足够,她什么都没说,那院中的宋长恭三人及着打手都已魂飞天外,双膝颤动,“噗通,噗通”地相继,早已跪了下去。
量谁都知这是闯了大祸了!
普通百姓都认出了这来兵是傅家军,华车之内的权贵很是年轻,必然就是那傅家嫡子,当朝左相傅湛,宋长恭三人父亲是朝廷命官,如何会不如普通百姓,如何会看不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