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又为何要替张将军复仇?
难不成是张将军故交?
可张将军既然屈死,那便说明汉室朝廷中,有权势不弱之人相助太原王氏。
如此情势下,又怎会眼看着张将军故交出任此位?”
于夫罗顿时一滞,不知该如何作答。
羌渠脸上的笑容亦是逐渐淡去,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思忖良久后,羌渠猛地眼神一闪,咬牙道:
“而今局势堪忧,这新任中郎将或关系到我等两方氏族之生死存亡。
为了氏族传承,定要设法争取其支持!”
说到这里,羌渠猛地盯向于夫罗。
“于夫罗,你明日天一亮,便亲自入城,去官署觐见新任中郎将。
最起码,也要探出口风,辨知对方之态度。
如此,我等才可筹谋下一步应对之法。”
“是!孩儿遵命!”
于夫罗手背触毯、额头触地,朝着羌渠行了一礼,领了命。
……
逐就氏驻地,大人所在中央穹庐。
占地近半亩的圆形穹庐中,一位脸上皱纹如树根交错的白发老者盘坐于最里侧的土炕上。
而在土炕之下,则是两排呈弧形分布的座席。
此时,左侧的十余个座席上,皆已坐满了人。
但右侧的席位上,却一人也无。
橘黄色的油灯光亮下,映照着一副副眉头紧皱的面孔,不过却无人出声。
某一刻,账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未几,七八道解了兵刃的身影络绎而入。
“木日大伯安好!”
领头的一个高瘦汉子扫了眼账内众人,而后以右手抚左胸,微微躬身,朝着那土炕上的老者含笑施礼问候。
“同好,骨都候入席吧。”
木日逐就微微欠身,咧嘴一笑,露出泛黄且稀疏的牙齿。
须卜骨都候点了点头,坐到了右侧第一张席位上。
身后跟随之人,亦是依次坐到了右侧其他席位上。
“每次来木日大伯穹庐作客,皆能吃到黄金羔羊,小侄真恨不得日日前来,哈哈哈……”
须卜骨都候盯着眼前案几上皮质莹黄通透、嫩而不焦的烤全羊,眼中满是赞叹之色。
木日逐就呵呵一笑,不在意道:
“骨都候若是真心喜欢,常来便可。”
“唉,那可不成,木日大伯毕竟年纪大了,小侄可不敢过多叨扰。
毕竟,木日大伯身体安康才是最为要紧之事。”
须卜骨都候晃了晃脑袋,没有理会对面变了脸色的逐就氏众人。
切了一口羊肉送入口中,一脸享受道:
“喔,就是这般味道,真是好生美妙!”
“呵呵,羊肉再如何美妙,也应比照自身胃口,适量而食。
若不然,难免会有撑死之危。
骨都候,慢点吃,莫要噎着了。”
木日逐就抿了口奶茶,漫不经心地笑道。
须卜骨都候连连点头,老实道:
“木日大伯所言在理,是得慢慢来。
不过咱胃口好,又有逐就氏热情好客,相信不会饿死,也不会撑死。
哈哈哈……”
木日逐就轻轻一笑,轻晃着精美的铜杯不曾言语。
“啊对了……”
须卜骨都候直接以衣袖擦了擦嘴巴,一脸期待的盯向木日逐就。
“木日大伯,不若将那厨子直接赠予小侄。
如此,小侄便也不用时常来叨扰了,您看如何?”
“我匈奴至理,向来皆是自食其力。
骨都候,祈求可非男儿所为,更非氏族大人所为。”
木日逐就斜睨了一眼须卜骨都候,随后语气一转道:
“不过,让人前来学艺倒不是什么问题。
如此,即便将来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之,正统也始终在我逐就氏。
若是不小心搞丢了厨徒,也可再派新的厨徒前来学习。”
须卜骨都候脸皮微抽,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
“木日大伯乃我族圣贤,所言自有其理。”
说到这儿,须卜骨都候微微一顿,扫了眼对面众人。
“就是不知逐就氏的诸位,又是否有人习得了木日大伯三两分真传?
若是一人一分也无,那可就太遗憾了……”
“骨都候大人,你此言何意?”
对面的逐就氏之人,顿时一脸怒色,更有人忍不住怒喝出声。
“呵呵,诸位何必动怒?
我只是好奇,好奇逐就氏是否能将鬼狐之名传承下去。
毕竟,咱是一家人。
一家人,自然也盼着自家人能够更好不是?”
须卜骨都候莞尔一笑,满脸和善地朝着对面怒气盈脸之人举杯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