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已经有了一丝微光,他扭头向窗户看去,只见天光还未破晓,但天际线上已经有了若隐若现的鱼肚白。
黎明将至。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表,时间已经是五点半,楼下已经听不到婴儿的哭声,想来是已经睡熟了?
陈宴虽然几乎一夜没睡,但现在竟然不是很困,或许是因为这些天来见到的离奇的事物太多,意志得到了锻炼的原因?
他穿上衣服,下了一楼,来到105室门口,看到糯米果和玛琳娜睡在床上,中间放着婴儿,而依然穿着洋葱铠甲的杰克·巴尔多则坐在墙边,背靠墙壁,怀抱黑色大剑,传出沉重的呼声。
陈宴刚一脚踏进门,他就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黑色大剑也握在了手里。
在看到是陈宴之后,他那警惕的眼睛才瘫软下来,脑袋向旁边一歪,再次打起呼噜来。
在确定婴儿不需要照顾后,陈宴出门买了早餐。
沃克街的流动摊贩们卖的早餐越来越劣质了,现在几乎看不到新鲜的糊糊,传统早餐几乎全都被各种各样的盒饭所替代。
也不知道那些盒饭是怎么做出来的,又到底是用什么做出来的,1个便士就能买到两个烤的金黄的大鸡腿。
物价便宜的令人不可思议,1个便士的购买力被拉的很高,除了两个大鸡腿之外,1个便士还能买到加了蜂蜜的谷物粥,或是内部挤满了起司酱的面包夹大培根,或是能吃的多肉类植物,也或者一大块甜的发齁的牛轧糖。
——这些东西看起来全都不是现做出来的,而是储存在塑料盒里,早上才拿来卖的。
陈宴实在是不敢吃这种玩意儿。
苏珊大妈的儿子没出摊,陈宴在流动摊贩的聚集区找了一个遍,才找到新鲜的食物——
一些加了很多糖的绿豆粥、炸出来的小面包,以及勉强看起来还算新鲜的热牛奶——这些东西成了他和房客们今天的早餐。
提着一大兜早餐回到公寓,提醒糯米果起来吃早餐之后,陈宴才踏出房门。
现在是将近早上6点,他需要先去一趟伯明翰街,然后去上班。
踏出门,站在月台上,陈宴看到了黎明的第一缕曙光。
——
——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进了亚楠市下城区麻风巷的某座转角楼中,那栋转角楼和玛琳娜曾经位于房顶的家遥遥相对。
在这栋转角楼顶层的某个房间里,窗边架设着一台小型望远镜,如果从望远镜里向外看,视线就能轻而易举的落在满是花圃的转角楼楼顶,穿过薄薄的玻璃,看到玛琳娜的整张床。
此时此刻,那张床上已经空了,连被褥都没有,只剩一张光秃秃的床板。
此时此刻,望远镜后也没了观察者,镜头下的三脚架上铺上了一层新鲜的煤灰,那是今天早上刚刚从空气里沉降下来的。
观察者每天都要用小牛皮质地的手帕擦拭镜头,因为窗户必须开着,而亚楠市每天早上的雾霾都非常严重,雾霾里夹杂着的煤灰更是镜头的大害。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透过半掩的玻璃窗,照在望远镜旁的书桌上。
书桌上铺着一层玻璃。
玻璃上一尘不染。
那曾经的观察者,如今正坐在书桌上,白衬衫上没有一丝褶皱,眼眶上的单镜圆框金丝眼镜上有纤细的金色链条延伸到耳边,隐没在乌黑又细密的发梢之中。
他那一头流苏一般的中长发散至肩颈,腰背笔直,眉宇之间充斥着收敛不住的英气。
曙光照在他身上,白衬衫的胸口处隐约泛起五色光华,那五种鲜艳的色彩朦胧神秘,如今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哪五种颜色了。
他干净修长的手指正握着一支钢笔,而在钢笔之下泛黄的笔记本上,则是用天神州文字书写而成的一行行小字。
《3月27日,大雪,玛琳娜气血虚浮,受寒之征兆,亚楠气候寒冷,三月末时尚未开春,天大寒,需进补,由邻居施善。》
《4月1日,大雪,无名帮派上门寻衅滋事,虽挂着新秀剃刀党的名号,但并非剃刀党之人,由泰盛和下城区秀义堂污水舵舵主杨日月差人解决。》
《4月13日,大雪,受神血滋养,玛琳娜气血旺盛,且有褪凡之兆,实在奇妙无比。
不死之王为何选择她?
是血脉传承特殊,适合降临?
是同宗同源,身躯匹配?亦或是前世夙缘?
不得而知也。》
《4月21日,大雪,太阳活尸击退火药桶帮猎人,实是令人震惊,活尸虽有人身,但记忆丧失,行动僵硬,甚至无法使用那把古剑,力量从何而来?
需继续观察。》
《5月1日,晴,玛琳娜腹痛,我差教会学校之布施者上门查看,才知仅是腹胀乌龙亦,尬哉。》
他眼神轻柔,在曙光之下不断翻动笔记,直到日期停留在两个月前的10月3日。
《10月3日,码头遇一扑该,故乡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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