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我如何证明我是我呢?”
都灵小姐笑了,那恬淡的笑容中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
“我无法证明我是我,就像是精神病人无法证明自己没有罹患精神病。”
她淡然的神色并未发生半点变化。
“事实是——我就是我,不是那个由恶劣疾病而生的爱丽丝。”
陈宴没回话,因为他知道她说得对。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都灵小姐并不需要对他说谎——因为她不像爱丽丝一样对他有所求。
爱丽丝想要他帮忙,把那只祭礼刀扎进都灵小姐的身体——陈宴暂时是不可能做这件事的。
“对了,都灵小姐,约瑟夫·拉格朗日是你的亲戚吗?”
两人已经到达动物园大门口,听到陈宴这么问,都灵小姐停住了进入售票厅的步伐,看向他的目光中出现了离奇的神色:
“他是我的叔叔……有什么事吗?”
陈宴问道:
“我从一些历史记录中得知了他对超凡侧科技的贡献,并因此对他十分敬仰,如果有机会,我想要拜访他,和他聊聊天——如果他能赏光的话。”
都灵小姐神色中出现一丝落寞:
“恐怕是没机会了。”
陈宴追问道:
“他那样的学者,现在已经是教授级别了吧?那他现在应该忙到没时间见客了?”
都灵小姐摇了摇头:
“不……他已经死了。”
陈宴瞳孔发生了短暂的闪烁:
“这样吗……冒昧问一句,他是怎么死的?”
都灵小姐似乎有些不想聊这个话题,但出于对陈宴的好感,她还是透露出了令陈宴集中注意的信息:
“他死在了一场危险的实验中。”
约瑟夫·拉格朗日,那位伟大的超凡数学家,死在了对【裂隙】的实验中——这和愿望调查到的消息对上了。
陈宴说道:“真是遗憾。”
都灵小姐语气里带着伤感:“是啊,约瑟夫叔叔对我很好,在家族内也有很高的威望,如果他能够避免那场实验事故……”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总之,陈先生,你无法拜访他了。”
在愿望的调查里,当年那场对【裂隙】的实验中,在园长的干预下,除了詹姆·亚当斯之外,其他人几乎死伤殆尽,而这一过程几乎完全没有被记录下来。
陈宴之前不知道约瑟夫·拉格朗日属于死的那些人,还是只是受了重伤——现在,这个问题得到了解答。
陈宴心里已经猜到詹姆·亚当斯是谁,所以他对当年的那场实验很感兴趣。
另一方面,如果能够看到关于当年那场实验的【未知的知识】,或许会对他【看】的能力有所帮助——
在公寓的阁楼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陈宴感觉自己的视野明显发生了变化,他能够更精准的操控灵视的开关,在看到一些无法理解的知识之后,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慌乱,而是能够克服恐惧和不适,进行一定程度的思考。
陈宴感觉自己的颅内之眼在发生某种变化,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推进这种“变化”的过程——他需要看到更多【未知的知识】。
他对当年那场失败实验的过程特别感兴趣,虽然没有理由,但他认为那场被园长干预的实验一定存在有更多的秘密。
都灵小姐明显不想把这场谈话继续下去了,她打开售票厅的小门,准备走进去。
陈宴看着她的背影,隐约之间,竟从她后脑的发丝之间看到了一张双目紧闭的苍白面孔。
那是爱丽丝。
一阵寒风吹过,陈宴的眼神一阵恍惚,眨了眨眼睛,发现都灵小姐后脑上的脸又消失了。
他一下子没忍住,打开了灵视——
下一刻,爱丽丝那双目紧闭的苍白面孔清晰无比的浮现在都灵小姐后脑的发丝之后,这一次他看的真切极了,爱丽丝那苍白的脸上缀着大片的淤血,脖子上也有被缝合的痕迹——那是她上次冲向蒸汽公车自杀时留下的痕迹!
陈宴不由想起当时爱丽丝的惨状——时速70码左右的蒸汽公车结结实实撞在了她身上,她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四肢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而现在,她的身体明显已经被某人缝补起来——那人很可能就是科林·弗兰肯斯坦!
陈宴此时也明白都灵小姐刚才所说“我的精神发生了变化,这样的变化是不可逆转的,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将其修复。”
她死过一次,也许不止一次,但精神乃至身体上发生的“变化”依然无法逆转——这样的变化会是什么?只是单纯的精神分裂出现副人格吗?
这种精神分裂一般的超凡症状的终点,将会把人变成什么?
也许是陈宴的注意力过于集中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仿佛看到了都灵小姐后脑上的爱丽丝面孔睁开了眼睛,她用那双满是血丝的、苍白的、无瞳孔的眼睛注视着他,发出无声的嘶吼——
陈宴明明感觉耳边没有听到声音,脑海中却回响着极致的癫狂语调——
‘救救我!’
这声音的存在明显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耳鸣声在他耳蜗中炸开了。
抽搐一般的剧痛在下一刻袭击了耳膜,除了耳鸣声中夹杂的爱丽丝的声音之外,陈宴感觉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们决定重启实验!他们决定为她续命!我快要彻底死去了!’
‘求求你!救救我!那把刀!’
她哀嚎的尖叫声让陈宴双眼流下两道鲜血。
‘她在说谎!她在骗你!约瑟夫·拉格朗日还活着!他是唯二完好无损从【裂隙】实验中归来的人!只是和詹姆·亚当斯回来的时间不一样——约瑟夫晚回来了十年!’
‘救救我!救救我!’
‘当年那群人中的有其他人还活着!他们通过【裂隙】去到了【另一边】!他们……找到了一个【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