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万提斯说道:
“这是当初的实验构想之一,此构想并未实现,因为实验体病情恶化的速度太快,来不及进行后续的实验了。”
这世上的人们还真是多灾多难,不换脑机的人要被各种病症折磨,换了脑机的人要日夜担心智械病的发生,现在又从未知的【暗区】里跳出来这么一个【恐惧症】,不知道日后还要祸害多少人。
想到这里,陈宴其实已经接受了塞万提斯的想法——拉斐尔·桑西贸然和暗区出来的舰船做数据交换这种行为是特别危险的,是完全可能在整个人类社会引起一场大型瘟疫的危险行为。
而拉斐尔·桑西本人竟然完全不在意——
“我认为程序防火墙完全能够对【恐惧症】所携带的病毒起到防御作用——如果这所谓的【恐惧症】病毒真正存在的话。”
拉斐尔·桑西终于在这场谈话中开口了,他显然有着某种不可能被他人说服的自傲:
“按照我们流派的说法,一切都是可以进行数据化的,即便正常的碳基病毒尚且能够通过数据化的方式,进行数据模型建构,从而进行靶向消灭,类似【恐惧症】这样通过无线电信号传输的进制病毒当然也在此列。”
塞万提斯显然对他有着足够的了解,因为她用转移话题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中止了他的暴论:
“你现在搞出了这件事,上面从可控核聚变里尝到了甜头,后续必定会派遣更多探索队伍进入【暗区】,到时候如果【恐惧症】因此扩散,恐怕就没办法收场了。”
她下一句话是对着陈宴说的:
“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这样的军人,和拉斐尔这样的程序员,我们仅仅是帝国上层建筑用来执行命令的终端,我们能做的只有执行命令。”
陈宴听出了她隐藏的意思,问道:
“如果我回到地表,把你们的家人接到安全的地方呢?”
拉斐尔接过话头:
“只要【救世方舟】计划一天还在实施,我们就一天都无法安全生存,反倒是……只要我们还在服役,我们的家人就会受到帝国军务法保护,有我们高昂的薪水用来支付生活所需。”
陈宴算是听明白了他们的困境——
从近期来看,他们很有可能因为帝国舰船对【暗区】的探索而染上【恐惧症】,人直接没了;
从远期来看,只要拿不到【救世方舟】的船票,他们早晚要被抛弃在这个“旧世界”里,随着末日的到来而陷入灾难。
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这日子过得也太他妈难了点。
得益于量子分身快速的思考速度,陈宴很快找到了盲点:
“我想知道的是,在【救世方舟】建成,帝国高层选定的那些人乘坐【救世方舟】离开这个世界,并因此牺牲掉了我们所在的世界之后,我们会面临什么?”
陈宴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我的意思是,人生短短几十年,就我来说,我感觉自己活到60岁……顶多七十岁,也就差不多得了,到头了,再多活也没意思了,老了手脚不方便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啊!这么一算,我差不多就还有三十年光景,还管他来不来末日呢?”
塞万提斯对他的盲目乐观主义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屑:
“你这句话要是放在脑机科技诞生之前说,也没人会挑你的毛病,但现在时代已经变了,人成为智械人类的成本大大减小了——甚至只需要一份贷款合同,就能得到威廉·亚当斯集团的定制脑机人躯体,成为一名智械人类——人类的寿命被硅基物质大大延长了,于是末日的意义对每个人都无限放大——末日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息息相关的。”
拉斐尔·桑西接过话头:
“即便是再睿智且理智的人类,都会对死亡产生恐惧,从古至今没人能够例外,你如今对死亡如此不屑,仅仅是因为你没有真正面对死亡罢了——用你们亚裔的话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陈宴被两人明嘲暗讽一番,已然恼羞成怒,便对他们说道:
“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吧,我去和另一位商量一下,听听他对这些事怎么看。”
他说完,单方面切断了连接——陈宴让量子分身停留在STR-213军事基地服务器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然后在现世中睁开了双眼。
Z字符号的暗白色光晕从百叶窗外照进来,打亮了陈宴略带烦躁表情的脸。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的精神更清晰一些,喝了一杯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打了个饿嗝,看了一眼计算机屏幕上的时间——
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他摸了摸自己早已瘪下去的肚子,决定先去吃个饭,然后回来和亚楠市夜校那边沟通一下——这是他早就想做,但一直没有时间做的事——然后去和劳耶教授聊聊关于星链军事基地的事。
……
……
并不相同时刻,但同步发生的事——
愿望看着渡轮前方的冰面越来越厚,很是担心渡轮的动力是否能够持续不断的进行破冰,毕竟这老家伙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BIOS驱动了,算法一定很拉,而且程序优化必然差的要死,不然怎么会被丢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不被启用呢?
愿望心想,奇怪的地方在于BIOS驱动并没有被彻底删除或拆分重组,而是被永远丢弃在了这里,这就没办法解释了。
‘也许这老家伙所掌握的BIOS功能并未完全停用,只是因为功能太过老旧,因此长期处于闲置状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