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赵晋接过梁王旨意,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这梁王还真是不待见我,自己儿子有出息,竟然恨不得将人打发得远远的。”
“晋儿!”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有些懵的宁夫人一把拉住赵晋,“昨日宴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父王,怎会突然让你明日就要启程去云州啊!”
宁夫人攥紧赵晋的手腕,着急不已,“再有不到一个月过年,这大喜日子,竟然都不让你在留在府里过。”
“娘。”赵晋轻轻按住宁夫人一边的肩膀,宽慰道:“昨日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出事的不是儿子,是赵瑖和杨贵人。”
“啊?那,既然与你无关,你父王怎么会……”宁夫人看着明黄黄的王旨,心里泛着阵阵苦涩。
赵晋眼中露出一丝冷意,很快又被他压下去,没让宁夫人发现。
“昨日赵瑖宴会上口出狂言,行酒令时还作弊,被发现后,父王大发雷霆,罚了赵瑖。”
“至于我。”赵晋顿了顿,“大概是因为儿子在行酒令时所作诗句,让父王刮目相看吧。”
闻此,宁夫人哪还不明白,这是梁王见不得她儿子好!
多年来,宁夫人过得艰难,虽曾怨过梁王,但是也极少,更没有恨过梁王的无情,如今宁夫人竟然对梁王生出一丝恨意。
到了今日,他竟然连晋儿都不肯放过!晋儿身上,可还流着他的血啊!
可是宁夫人更恨自己,梁王这样做,说到底还是……
赵晋低下头,望着宁夫人,认真道:“娘,当年那件事,你没有错。”
“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参与,你对梁王,从来不亏欠,所以你不用自责。”
这是赵晋第一次没有称父王,而是直呼梁王。
“晋儿……”宁夫人喃喃道。
“是他们欠了你的。”赵晋一字一句,字字铿锵,誓要将宁夫人心中长久以来扎根的,甚至已经溃烂的苦楚与自责,彻底拔出。
他明日就要离开梁王府,留宁夫人一个人在此,哪怕有四皇子的人照料,他也依然不是很放心。
只是以他目前的能力,无法与梁王叫板,更没有能力将宁夫人带离梁王府。
“娘。”赵晋闭了闭眼,抱了一下自己这一世的母亲,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无力感了。
转眼间,像是回到了当初家中变故,他放弃所喜爱的一切,迫不得已选择一条充满硝烟与危险的道路。
赵晋压下上涌至喉咙的苦味,“等儿子回来,一定会将你带走,相信我。”
宁夫人眼眶泛红,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好!娘信你!”
她之前,或者说这十多年来,在偏殿里,她对梁王一直都还抱有期待,想着只要梁王看到他们母子的好,总会回心转意。
直到这道王旨!
昔日所有的幻想尽皆破灭,宁夫人心里不是不痛,可更痛的是,她的晋儿,受尽苦楚后,如今还要用这并不强健的身躯撑起一切。
宁夫人心痛,又欣慰赵晋的成长。
“晋儿,娘信你。”宁夫人又重复了一遍。
赵晋缓缓露出一抹笑意,“梁王此举不一定是坏事。”
“事出突然,那些原先想害我们的人定然也被这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匆忙之下,他们想要在云州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下绊子,就不容易了。”
宁夫人这才想起,赵晋此番去云州,不仅路途遥远,到云州后面临各种困境,还有北离虎视眈眈,同时,梁王府中那些容不下他们的人,也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