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知道掺和这些,有多危险吗?!”杨御史怒道。
“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不是您教我的吗?”杨蓁很平静,说完,她俯身,对父亲母亲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转身欲走,“哦,对了。”杨蓁顿了顿,又说道:“至于裴晏那里,父亲还是省些心思罢,他连随侍护卫的名字都取成了梅妻鹤子,父亲还不解其意吗?”
说完,杨蓁便转身走了。
杨御史看着女儿的背影,半晌不能言语,一直到一双手轻轻覆上了他的手背。
“阿蓁是你当男儿般教养长大的,如今她要行男儿之事,又有什么奇怪的呢?”杨夫人温声问道。
杨御史回想起刚才种种,长叹一声,然后苦笑道:“好算计啊,我的女儿和公主殿下,都好算计啊。但愿之后她对上别人,还能使出这般手腕心机。”
“若能如此,倒也真的不需要我担心了。”杨御史自嘲一笑,转身,牵着妻子的手走了回去。
霍府
“将军,明日大朝会,你可要给公主求情?”吃过暮食,袁孟没有回房,而是搓搓手,期期艾艾地问。
当日霍毕和萧璃被禁卫军找到后,霍毕就没再见过萧璃。先是因为萧璃一直在马车上昏睡,等回了长安,萧璃就直接被送到了皇后娘娘那里看管,霍毕虽有心,却跟本见不到她。
因着护主有功,霍毕本人倒是得到了荣景帝的赏赐,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府上养伤一直到今日。而明日,就是大朝会了,如今长乐公主为救南诏质子而同禁卫军大打出手的事情已经传地人尽皆知,明日上朝,群臣定是要就此事下个结论的。
是惩是罚,怎么罚,罚多重?
虽说惩戒一定会有,但因着萧璃身份贵重,这惩戒就有很多可操作的余地。
是明重暗轻,只是给朝臣百姓一个交代,还是明轻暗重,趁此机会打压萧璃,端看荣景帝的心意和萧璃与那些当朝大臣的关系了。
而萧璃跟大臣们的关系……
霍毕叹了口气。
“军师怎么看?”当日崖下山洞,萧璃看似给他透露了很多,可仔细想想,却好像也没什么。
他只知道萧璃这一番看似胡闹的举动其实有所图谋,可她在图谋什么,霍毕猜不透。
霍毕将他们在山崖下的一些对话复述给军师三人听,便是想问问他们的看法。
齐军师摸着自己的美须,半晌,才开口:“将军,此时一动不如一静,明日朝上,将军不如静观其变。”
“老齐,你是认真的?”袁孟惊讶,他一直以为齐军师很是欣赏公主的,“那帮文臣最会拱火,无事都能被说出错来,如今公主殿下被他们揪到这么大一个错处,还不趁机借题发挥?”
这也是霍毕所担忧的。
“将军不是提到,公主殿下任由自己受伤的吗?且整个回程途中,一直病着,时睡时醒?”齐军师确认道。
“是。”回程途中霍毕有试图打探,这正是他打探到的消息。
“公主殿下怕是……成心留着陛下的这一股火啊。”齐军师叹了口气,说道。
霍毕一愣,然后恍然。
按照之前萧璃话中透露的,若不是他护着她掉崖,她可能还要给自己弄出些皮肉伤。若她好好的被禁卫军找回去,荣景帝定然当场就会发作了她。可她又是内伤又是高烧不退,时昏时醒的,荣景帝反而不好做什么。
这一股火当真是一直积压到现在!
“又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齐军师低声自语道。
“你说什么?”袁孟没听清,大声问。
“我说,公主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啊。”齐军师神色复杂,重复了一遍。
置之死地而后生……
霍毕在心底重复着军师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不过一个及笄不久的姑娘,本该是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年纪。
究竟是何事要她做到这等地步,甚至不惜伤害己身?
就如霍毕预料的那般,第二日大朝会上这荣景帝与王公大臣们所要商讨的第一件事,便是令羽私逃之事。
“郭威,南境可有消息传回?拦截到令羽了吗?”虽然觉得希望渺茫,□□景帝还是先过问了此事。
“据前方回报,令羽等人……应是已经渡江了。”郭威单膝跪地,回禀。
荣景帝心里一沉,若是渡了江,那便当真追不到了。
“微臣失职,请陛下降罪。”郭威请罪。
“父皇,此事是剑南道官兵追捕不利,怪不得郭统领。”二皇子对郭威素有好感,一听郭威请罪,连忙站出来帮忙求情。
“陛下,微臣觉得不妥。”此时,兵部尚书出列,开口了。
霍毕闻声看去,见兵部尚书躬身说道:“剑南道官兵得到消息时已然太迟,出了山南道,那令羽便如鱼入渊,如鸟归林了!臣以为,其责不在剑南道的官兵。”
“回陛下,虽是以快马传讯,可山南剑南州府甚多,确实会有州府无法及时得信,以此给令羽逃脱的机会。”裴晏出列,回到。
兵部尚书感激地看了一眼裴晏,心想有裴晏帮着说话,他底下那些官兵追击不利的罪责该是能逃了。
“哦?那你们觉得罪责在谁啊?”荣景帝冷哼一声,沉声问道。
“陛下,”这时,杨御史走了出来,手持笏板,上表:“禁卫军虽有失察之责,可若是能及时追击阻截,未尝不可在令羽离开山南道之前将其拦截。之所以耽误了最佳的追击时间,皆因长乐公主私心阻拦,以至于酿成祸事。”说到这里,杨御史跪下,大声说道:“臣恳请陛下,重责长乐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