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烟看了一眼正向他们走来的父亲,然后对范烨说:“诸国之间,谁不是互相在对方那里安排人手,父亲早有布局,知道这些又有何难?”
“阿姐,你当我是傻子吗?翰雷的那一番言语逼迫,看似咄咄逼人,其实不过是让我得以顺势说出与公主有私之语!你即便再是料事如神,难道连翰雷会说什么也预测得到?”
范烨看着走到他身边的父亲,又看向范烟,问:“你们为何会与北狄使团有牵扯?”
“不过有些许往来,互惠互利罢了。”显国公轻描淡写地说。
“可那是北狄!”范烨难以相信,说:“屠城抢掠的北狄!”
“那又如何?!”显国公喝止了范烨的质问,道:“十几年前我们与南诏打得更为惨烈,林氏一门几乎断绝,可你看现在如何,萧璃不还是与南诏王交好?!什么敌人友人,立场变了,一切自然也会跟着改变。”
“那现在父亲是什么立场?为何竟要私下与北狄人勾结?”
范烨的质问让显国公勃然大怒,“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谁教你这样与为父说话的?!”
范烨并未被显国公的怒火吓退,他亦是提高声音,说:“我从小到大习武读书,不论严寒酷暑从不敢有半分懈怠,为的是做名臣,为良将,撑起我范氏的门楣,而不是行阴谋诡谲之事!”
“啪——”显国公一掌扇在了范烨的脸上。
显国公军武出身,这一巴掌打得实实在在,与之相比,之前范烟所打简直算得上是轻抚。
范烨的脸颊也迅速红肿了起来。
父子两人针锋相对,气氛紧张,范烟看着不忿的弟弟,忽然笑了出来,就在显国公和范烨一同看过来时,她轻启朱唇——
“阿弟难不成已经忘记,阴谋诡谲之事,你已经做过了呀。”
范烨的呼吸一滞。
范烟的语言就像是一柄利剑一样刺穿了范烨的胸膛,让他瞬间僵住。
“那个据说义薄云天的燕帮主,不是被你亲自射杀的吗?”
范烟的声音温柔绵软,却让范烨从骨子里发着冷。
……
显国公府的书房,此刻如死一般寂静。
范烨的唇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好半晌过后,他才开口,“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你说……”
“因为我说,若是让燕必行继续在船帮追查,不仅我们在江南的布局全废,甚至还会牵扯出显国公府,让范氏再洗不脱干系,可对?”范烟微笑着接上了范烨的话。
范烨怔怔点头。
范烟又笑了,“但我也没说过,一定要燕必行死呀。”若叫不知情的人见到范烟的笑容,定会觉得这个笑容甚是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