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便叫阿朝了,记住,是朝朝暮暮的朝——
——你有一双极好的眼睛,不需媚上邀宠,只需以这双眼睛看着陛下便可——
——可以适当大胆些,语气当坦直清亮,切忌怯懦畏缩——
——琴歌舞乐?不,你不需要如此——
——对,记住你现在的模样,在陛下面前也记得这样笑——
阿朝闭上眼睛,最后回忆了一次那个温润清俊的身影,而后睁开眼睛,目光清澈而坚定,还带着些许的笑意。
穆皇后轻倚在立政殿内宫的殿门,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着什么。
“皇后娘娘。”有宫女出现在皇后的身边,若是宋公公在这里,定能认出这人正是白日里那个头上戴着绢花的宫女。
“事成了?”穆皇后依旧看着月亮,问
“宋公公已将人带走了。”宫女回禀完,微微皱眉,道:“娘娘,阿朝真的会受宠吗?”
“有那样一双眼睛,放心,会的。”
“就因为与范贵妃相似的眼睛?”宫女不解,又有些不忿。
“哪里是因为同范贵妃相似。”穆皇后并无任何不悦,反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该说范氏受宠,也多亏了那双眼睛罢。”
说罢,穆皇后最后看了一眼昭昭明月,而后转身走回内殿。
范氏不过有那么一双眼睛便得以得宠多年,而除了一双眼睛,她又有哪里比得上那人?
可阿朝不同,阿朝不仅有那双眼睛,还有她的调,教。毕竟,这大明宫里除了萧效,又有谁会比她更了解那个人?便是阿朝只学到些许皮毛,也尽够了。
牡丹苑,贵女们已经陆陆续续随着当家主母到了。
牡丹苑极大,内有亭台楼阁,还有山丘水榭。女眷们多在水榭的一侧,这边因着日照更好,牡丹更为繁盛好看;被邀请来的五陵少年,贵胄子弟们则多在水榭的另一侧的清亮处,投壶斗诗。
而萧璃,则被侍女带到了一个堪称偏僻的凉亭。
萧璃看着亭下棋盘,又看看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范烟,失笑,“怎么,范小姐身为主家,不需要去待客赏花吗?”
“族中请了年长稳妥的女眷待客,并不需我亲自出面。”范烟柔柔一笑,道:“且公主殿下聪慧,当知此宴非是为了范氏,我去与不去,也并无甚关系。”
“哦。”萧璃了然,道:“你说的也对,请了这么多贵女,是为了给萧杰选妃,不愧是最受宠的皇子,这选妃的排场还真是大。”
“公主殿下请。”
萧璃一笑,无可无不可地坐下,看着面前的棋盘,道:“族中长辈在前面待客,范小姐却要在此处与本宫手谈吗?”
“都说观棋知人,我也只是想更了解公主殿下一些而已。”范烟垂眸看向棋盘,率先落下一子。
“那怕是要让范小姐失望了,本宫善武,于棋道并不算精通。”萧璃也随意落了一子。
“怎会如此?”范烟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她说:“公主殿下谋定而后动,布局精妙,不论是伴读至交,亦或是长兄遗孤都可用为棋子,可不像不善棋道之人。”
萧璃落子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顿,而后将棋子落在了选定的位置上。收了手,萧璃这才又说:“倒是比不得范小姐,断尾求生,能赶尽杀绝就绝不手软,若说棋如其人,不知范小姐的棋道是否也如此诡谲阴狠。”
范烟执子的手停住,她抬眼看向萧璃,两人对视片刻,而后相视一笑。一时间,亭中影影绰绰的,尽是刀光剑影,硝烟弥漫。
下棋是假,刺探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