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娴霏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如今长安贵胄府邸中有一个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你迟早会知道……”谢娴霏看着萧璃,目光中带着担忧与不忍,终于还是狠心继续说下去:“流言说……陛下其实一直觊觎先皇后……先皇后抑郁而终是假,为陛下所囚……才是真。”
这流言实在太过荒唐恶毒,霍毕转头看向萧璃,想要嘲笑斥责造谣之人,却震惊地发现萧璃的脸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一直到半丝血色都无。
谢娴霏也看见了,她艰难地继续说:“流言传到这种程度,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无风不起浪,这件事必然是针对你与陛下……阿璃,你当有所准备。”
说完,她对霍毕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怎么会有这种流……”霍毕话未说完便停住了,因为他看见萧璃在浑身发着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不能自控。
电光火石之间,霍毕忽然全都明白了。
“这件事是真的?先皇后没有死!”
“而且……你知道?!”
一时间,从前种种令霍毕感到违和之处,瞬间都有了解释。
因为先皇后还活着,所以当初大护国寺相见时萧璃只道祭拜先皇,却只字未提先皇后;所以那枚药师玉佛明明是由父母所赠,她却只说让它陪着阿爹;所以她明明可以活得逍遥自在,却偏偏要搅和进这争权夺利的泥潭浑水!
荣景五年
大明宫鲜有人至的假山群中,有男女身影交叠,男子行狭侮玩弄之举,下流龌龊的狂言几乎从未止歇……那个男子,正是大明宫的主人,荣景帝,萧霄。因他太过纵情忘形,所以也没有注意到从峦叠嶂的假山后,站着的三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他的嫡长子死死咬住嘴唇,人已几乎崩溃,可他的怀里却仍然揽着一个小姑娘,手掌纵然发抖,却仍紧紧地捂住小姑娘的嘴,不让她发出一丝声音。而另一个少年则伸手,挡住了女孩的眼睛,然后自己也闭上了眼。
裴府,书房
裴晏安静地看着文书,时不时拿笔做些批注。守在门口的梅期一刻不停地走来走去,连影子都显得暴躁。
裴晏放下笔,叹了口气,道:“进来。”
“公子!”梅期得了话,立刻推门而入,问:“您不去见见主人吗?”
“不去。”裴晏又拿起一份公文,头也不抬,道。
“可是……”
“你可知如今有多少人盯着她?”裴晏撩起眼,问。
“那不然我去?”梅期退而求其次。
“你也不行。”裴晏想也没想地拒绝。
“为什么?!”
“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过,她让你最近少动作?”
被自己说过的话堵了回来,梅期很想打人。
“公子!”梅期微微提高声音,说:“但凡主人在皇上面前露出一丝半点儿……”那便是万劫不复!
“她是你的殿下。”裴晏抬起头,打断了梅期的话,“你该相信她。”
过了一会儿,裴晏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你该相信她。”
公主府
“殿下回来了!”
萧璃出现在公主府大门口时,画肆,诗舞还有酒流都迎了出来。
“殿下怎么不养好伤就急急赶回来了?”画肆和诗舞看见萧璃苍白的模样,心疼道。如今萧璃与霍毕遇刺的消息早已传开,受伤的事情自然也是人尽皆知。
“兵部到底还有许多公事,耽搁不得。”萧璃笑笑,把缰绳交给酒流,然后抬脚走回府中。
“殿下如今可是很受陛下倚重呢。”画肆闻言一笑,说:“知道殿下回来了,陛下定会召殿下入宫询问的。”
“瞧你这话说的,便是皇伯伯不召我进宫,我也得进宫去告状啊。”
走到住院时,萧璃说:“好了,连日赶路,我要好好休息休息,你们退下吧。”
“是。”画肆与诗舞屈膝行礼,一同退下。
萧璃走回卧房,靠在门上,闭着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大早,才用过朝食,萧璃就骑马出府,往皇城而去。
……
荣景五年
东宫
自皇宫而归,三人未曾说过一句话。
萧煦看着面前的两人,几次三番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萧煦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