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顺着白宿的脸颊缓缓流下。
缩在轮椅中的样子,弱小无助又可怜。
萧恪感觉心头被揪了下。
他疾步走过去,半跪在白宿面前,伸手牵过他的双手。
冰凉,濡湿。
“不哭了,我这不是在这么。”萧恪的声音极轻,轻的仿佛要融化般。
他用大拇指拭去白宿脸上的泪水,唇角含笑。
虽然白宿是不知道他怎么得出自己哭了的结论。
但脸上的大概是,雨水。
“我找了你好久……”白宿揉捏着他的指尖,“树林很黑,还有虫子。”
“害怕了?”萧恪问道。
白宿点点头。
“没事了,现在没有了。”他抱住白宿,揉揉毛。
雨势越来越大,两人不能继续在外面等,他们现在必须要找一处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说巧不巧,距离两人不远处就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呈C形,恰好翘起一个尖角,像一道屋檐。
萧恪折了些芋头叶子铺在地上,接着把白宿抱过去,脱下身上的毛衣开衫裹住他的身体,自己身上只剩一件薄衬衫。
夜晚的温度几乎跌破冰点,不做人的节目组还狠心的让白宿露着一双腿迎着寒风侵袭。
白宿的手几乎要僵掉,好在有萧恪还带着体温的毛衣稍微回了些暖。
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还冷么。”萧恪在他身边坐下,和他紧紧贴在一起,尽量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有点。”白宿裹紧身上萧恪的外套,冷的倒吸一口凉气。
萧恪看着他,许久,忽然抬手解着衬衫的扣子。
“你要干嘛。”白宿赶紧阻止他。
“衣服给你遮腿。”不由分说,萧恪脱下了最后一件衣服。
在雨中待了这么久,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暖和,摸起来就像坚硬冰冷的大理石。
“你自己穿着,万一你感冒了……”
萧恪固执地将衬衫盖在他的腿上:“我没事,我身体好。”
他上身一共穿了三件衣服,全都在白宿身上,一件挡着屁股,一件披身上,一件遮着腿。
现在,他只能裸着上半身,紧抱双臂来取暖。
白宿攥紧手指,脸上依然是被斜风吹进来的雨滴晕湿的凉意。
他听到旁边的萧恪冷的做了个深呼吸。
良久,白宿扭过身子,忽然张开双臂抱住萧恪的肩膀,将自己的上半身紧紧贴进他怀中。
萧恪似乎并没有预料到白宿这一举动,瞳孔骤然扩张。
原本冰冷的身体被他的柔软与温暖侵袭。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萧恪缓缓伸出手搂住他的腰,顺势抬起他的腿,将他的双腿一并藏进怀中。
“怎么了。”萧恪笑问道。
“你的身体好凉,像冰块。”白宿闭着眼睛,似呢喃。
“刚才是有点冷,现在好多了。”他将脸埋进白宿颈窝,白宿莹湿的发丝搔在他耳际,痒痒的。
两人就像两只受伤的小野兽,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
滴答、滴答。
雨水落在芋头叶上,声音不止,但因为两人的沉默,却意外显得阒寂。
观众们看到这一幕,多半都真情实感地哭了出来。
他们真好,甜死我吧呜呜呜。
萧总绝了,他好喜欢我们宿宿,全身衣服都给他了。
萧总身材,嘿嘿。
忽然很羡慕小白,我家那位下雨天只会让我自己打车回来,嘤。[丧]
白宿感觉搂着自己的手又紧了几分,接着,萧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多么美好的场景,他却问了一个很煞风景的问题。
“怎么,如果答案不能让你满意,你要把衣服都抢回去么?”白宿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适当的用玩笑搪塞过去。
有些问题必须第一时间听到答案,否则就没了再问第一遍的勇气。
萧恪长吁一口气。
“我是那种人么。”
虽然他也用玩笑回应,但心头还是在敲着小鼓。
甚至感到了一丝迷茫,如果白宿当初真的为了攀附上他而故意碰瓷,为什么到现在他都不肯用所谓的情侣关系绑住自己,这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么。
还是说,是自己误会了?
思忖着,忽然听到怀里传来节奏的呼吸声。
他低头一看,白宿已经睡着了。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骗子,这种环境下都不耽误他睡觉。
他用尽全身力量贴在自己怀中,放下了所有戒备,毫无城府只依赖着自己。
瞧着白宿恬静的睡颜,心里头也暖融融的。
萧恪慢慢低下头,嘴唇一点一点向他的额头贴近。
“啾。”极轻的一声,但也只是抿起嘴唇浅尝辄止的碰了下。
“嗯……”白宿忽然伸手挠了挠额头。
萧恪心中剧烈一跳,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表情。
还好,没醒。
良久,他再次低下头。
唇瓣在白宿的鼻尖轻轻擦蹭过。
*
另一边。
半夜,雨势渐渐小了些。
沈阙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双腿灌了铅沉重。
他精疲力尽坐在草地上,抬起头,毛毛细雨浸湿了脸庞。
明明节目组答应他会把白宿和他放很近,但三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找寻到白宿任何踪迹。
非常担心,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他又腿脚不便,只能寄希望于节目组能在私下里多关照关照他。
沙沙、沙沙。
倏然间,身后的草丛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沈阙立马站起身。
他第一反应不是什么蛇虫鼠蚁,而是——
“小白?是你么?”他满怀期望地小声问道。
草丛里走出一道高挑身影。
两人相视过后,那道身影忽然猛扑过来,紧紧抱着他不松手。
“阙哥,我终于找到你了!”来人声音中夹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但沈阙却并未觉得有一丝半点的开心。
来人不是白宿,而是顾青禾。
沈阙轻轻推开他,动作礼貌且极有绅士风度。
“有看到其他人么?”
顾青禾摇摇头,身体再次贴过去。
正好谢晋不在,这下正是他靠沈阙博得更多镜头的绝佳时机。
“阙哥。”他缩着身体,一只手轻轻搓着手臂,“好冷啊。”
比起白宿,他还不如白宿,好歹白宿穿的是长袖,他现在浑身就一件吊带短裙,假发也早已湿透,戴着难受,索性摘了挂到树枝上,谁看到就继续循着他的标记找好了。
沈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又怎会不清楚顾青禾心里那点小九九。
果然,没有得到沈阙的回应,顾青禾还以为是沈阙没有察觉,在原地跺了跺脚,抱紧双臂:“岛上夜晚的温度恐怕只有几度,这雨下得也很糟心。”
沈阙径直向前走去:“尽快找到大部队集合吧,进了屋里会好一点。”
顾青禾望着他决绝的背影,银牙暗咬。
而弹幕似乎比他还生气:
感情沈阙那点绅士风度都是装出来的,就忍心看着青禾受苦受冻?
以前我还挺喜欢沈阙的,现在,呵呵,果然和白宿玩得好的都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你有[冰]?阙阙对白宿那么粗的箭头你就嗯装瞎,给顾青禾衣服穿是情分,不给是本分,道德绑架数着你了。
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会脱件衣服给青禾穿吧,什么本分情分,就是被bbs带坏了。
沈阙和顾青禾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林间小道上。
看着沈阙的背影,顾青禾已经感觉不出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太生气而止不住的发抖。
“阙哥。”他加快步伐赶上去,“不如我们先去找找白宿,他最不让人省心。”
只有说到白宿时,沈阙才施舍般地给予他一点回应:“他应该就在这附近,走不远。”
“也有可能,他已经找到萧老师了,如果我是白宿,我也会第一时间找萧老师呢。”
沈阙脚步一顿,面色更是比夜晚的冰雨还冷。
但就是这一停,视线看向前方时,隐约察觉到不远处好像有道白色的身影影影绰绰。
心中一喜,沈阙阔步走过去。
他记得白宿穿的就是白色的衣服,深蓝裙子。
只是走近才发现,不是白宿,而是黎舒城。
沈阙失望地叹了口气。
黎舒城看着他失落的表情,面容愈发冷峻。
这一历史性会面虽然带给沈阙的是无尽失望,但对于顾青禾来说,绝对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黎舒城里面是白色的旗袍,外面披一件开衫毛衫,虽然他穿得也不算多,但至少比顾青禾的要厚实。
像刚才见到沈阙时一样,顾青禾抱紧了身子,小声说了句:“太冷了,我的手都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