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亲眼看着母亲的照片被在垃圾车中被碾碎,他知道,母亲存在过的痕迹已经在被一点点消抹掉。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到他长大,当外人再提起白家的太太,所有人只会想到那个代替母亲成为这家女主人的继母。
白宿拦住顾青禾,看向海因里希,低声道:“把照片捡起来,重装相框挂好。”
顾青禾暗骂一句:臭煞笔又要出来表现自己了?
他脸上挂着笑,故作大度:“没事我来吧,海因里希刚来不熟悉环境,能帮就帮一下吧。”
“不要忘了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让你给他做保姆的。”白宿的声调陡然提高八度,他再次看向海因里希,声音中是不可违抗的坚决,“把照片捡起来,然后自费重新裱框。”
海因里希俯视着白宿,视线在他的双腿上划过,尔后,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看向付导:“他是谁。”
付导忙出来打圆场:“这是咱们节目的嘉宾之一,王子殿下,的确是,做错了事要想办法弥补,你去把相框重装吧。”
海因里希瞥了白宿一眼,向导演伸出手:“钱。”
母后为了那该死的考验,一分钱也没给他留。
付导尴尬笑笑:“抱歉,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这一点您母亲也反复强调过,如果需要钱,就要帮助整理农场换取酬劳。”
这王子真的很没礼貌啊……有点想脱粉了。
BBS真是逮着机会就要表现自己呵呵。
???你知不知道农场主的妻子刚去世,这张合影是人家唯一的念想了,就这么给人毁了,顾青禾一口一个没关系才是对逝者最大的不尊重,他凭什么替农场主原谅。
我哪会知道,节目组又没说。
所以你不知道就闭紧嘴巴。
海因里希重重吐了口气,似乎是在发泄心中愤懑。
付导打个手势示意场务们都别在这聚堆了,该干嘛干嘛去。
下楼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对PD道:“我觉着吧,不然就想想办法把王子和小白凑一起。”
PD:“萧总一怒之下会直接给咱节目的公司收购了你信不。”
付导无奈扶额:“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后的原话,王子需要教育,你看其他人一个个恨不得对王子俯首称臣的模样,也就小白敢说敢做,我的意思是,送小白那让他好好教育教育。”
PD沉思片刻,犹疑着不知该不该答应:“我还是担心萧总,这家伙醋劲儿太大了。”
两个人讨论着下了楼。
房间里,白宿扎着头发,怎么扎都觉得难看,越急手越不利索。
最后,他看着镜子中卷毛肆意张扬的自己,重重叹了口气。
萧恪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果盘,看着白宿对着镜子满脸不情愿的模样,将水果放他旁边,在他身边坐下,笑问道:
“怎么了,这小脸绷的都能弹棉花了。”
“头发,扎得难看。”
萧恪起身围着他打量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不是挺好的?多像狮子王。”
说着,他解开发绳,手指穿过微卷的头发轻轻梳理着。
“怎么,不开心?”
“嗯。”
“就因为他把相框毁了?”
“是,也不全是。”
脑海中,反复放映着母亲的照片被碾碎的那个瞬间。
“有时候。”萧恪忽然道。
“嗯?”
“我还挺想变成你肚子里的线型蛔虫,起码那样就能了解你的心思。”
白宿“噗嗤”笑出了声。
原本郁闷的心情因为他这一句“线型蛔虫”变得几分欣慰。
这傻子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吧,不然怎么会放下身段用蛔虫这种东西来形容他自己呢。
另一边,海因里希的房间——
顾青禾娴熟的将新床单铺好,张开双臂抚平褶皱。
他看坐在向阳台望着落地窗外出神的海因里希,走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嘴角一抹温柔笑意:
“床铺整理好了,你饿不饿,距离任务开始还有段时间,帮你做点吃的么?”
海因里希微微抬头看了顾青禾一眼。
接着,他伸出手覆在顾青禾手背上,指尖顺着手指一路滑到手背,反复且轻柔的摩挲着,两人都不发一言,气氛却是说不出的暧昧。
顾青禾反手握住他的手,笑道:“节目组的规定就是,要靠劳动换取酬劳,庄园里所有食物都要按照丹麦物价计算,你刚来,没什么钱,不过没关系,你可以跟着我一起吃。”
海因里希那灰蓝色的瞳孔像大海深处的静谧,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深深凝望着顾青禾。
他低低道:“你很美丽。”
他倒不是真的一眼就相中了顾青禾,纯粹是这人和其他人不同,愿意惯着他舔着他,谁会拒绝一只舔狗的示好呢。
顾青禾掩嘴一笑,从他手里适时抽回自己的手,显得好像在刻意避嫌。
“我去给你拿水果,等我一下。”
“早点回来。”海因里希恋恋不舍抓着顾青禾的手。
顾青禾精致的眉尾扬起,喜悦的心情掩饰不住透过表情溢出。
他步伐轻快地走出卧室,心中盘算着该给这尊贵的小王子做点什么来彰显自己手艺时,一出门,迎面撞上一度肉墙。
他抬起头,对上谢晋如寒霜般的双眸。
“站这做什么。”顾青禾也自觉心虚,甚至不敢看谢晋的表情,低着头打算绕过他。
谢晋一把将他拽回来,用力抵在墙上,冷冷俯视着他,尽显主角攻的霸道之态。
好霸道,顾青禾他好喜欢。
但孰轻孰重,心中早已有了属于他的一套评判标准。
“你一直待在他房间做什么。”谢晋低沉的嗓音漫着一丝沙哑。
“我看看国际友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行么。”顾青禾不耐烦地推开他,“这你也要怀疑我?”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顾青禾,你又要用当初钓我那一套去钓他么?”
白宿一出门,刚好看到这一幕。
肉麻。
他搓了搓手臂,假装自己是空气,默默从他们身后飘走。
而此时跟在后面的萧恪,表面不在意,实则眼神一直往他们那里瞟。
顾青禾和谢晋感情一直很好,难道就是因为他们这些受都很吃霸道总裁这一套?
两人下了楼,见其他嘉宾已经换好衣服在下面等着了。
过了许久,就在大家等得不耐烦之际,顾青禾和谢晋才带着个海因里希姗姗来迟。
其他人都换上了节目组要求的统一运动服,只有海因里希还穿着来时那套衣服。
他对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大马金刀往角落一坐,望着椅子上的花纹出神。
欧洲人骨架宽大又长得着急,这孩子往那一坐又西装傍身,很难相信他实际年龄只有二十岁。
MC先介绍了下海因里希,他试图引导这孩子自己做个自我介绍,毕竟现在这节目不仅是只有华国观众,看着暴涨的人数就知道丹麦的民众也特来欣赏他们王子在镜头前的表现。
王后之命牢记心中,MC想让海因里希先从自我介绍上改变民众对他的坏印象。
其他嘉宾也都非常照顾他的先挨个做了自我介绍,轮到他,他极不耐烦且语气恶劣道:“不是开始就介绍过了,多此一举干嘛。”
MC尴尬笑笑,转移话题:“看来我们海因里希王子有些害羞呢,没关系,相信经过接下来的友好相处,慢慢了解后,王子一定会越来越开朗。”
这尊挽的,还不如不挽。
“大家在这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刚来时帮忙打理了下农场,之后就没有管过吧,我们去看了看,果园很多水果已经烂在了地里,鱼塘的水也日渐干涸,门口的看门犬也显得几分潦草,所以今天的任务,是帮忙整理农场。”
MC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任务卡晃了晃:
“接下来,请嘉宾依次上来抽取任务卡,二人或三人随机组成一组,在规定时间内要完成节目组下发的任务,按照完成顺序下发五十到一百克朗的生活费,如果规定时间内未完成的,则要扣除一百克朗。”
第一个上台抽卡的是萧恪。
他还戴着刚才的棒球帽,帽檐压低,很难看到他的脸。
MC好奇地委身从下往上看去:“萧老师怎么戴着帽子。”
萧恪:“冷。”
他说完,打开卡片,中间涂满红色。
接下来是陆远锡上台抽卡,他也抽到了红色,代表他要和萧恪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