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白宿叫住他,“他今天什么也没干,还弄伤了小猪,一分钱酬劳没得到,理应,没饭吃。”
顾青禾不着痕迹将脸对向一旁的固定机位,软软笑了下:“毕竟他第一天来嘛,有脾气很正常,算了,我去叫他,别把人饿坏了咱们也不好交代。”
顾青禾好似知道白宿一定会阻止他,刻意加快了步伐,三步两并做跨上楼梯。
白宿望着面前的餐点,陷入沉思。
不大一会儿,就听到顾青禾假模假式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你就跟着我吃,我特意多做了些。”
听到他那言笑晏晏的腔调,谢晋握紧了叉子,手指节泛着一抹苍青色。
“啪!”他猛地将叉子摔在桌上,低声道:“没胃口,你们慢吃。”
说罢,起身疾步绕过顾青禾和海因里希上了楼。
消失了一天的海因里希倒是一点也不客气,旁若无人往原本谢晋的位置上一坐,拖过装有牛排的盘子,打量一番,眼底一瞬而过一丝嫌弃。
是了,怕是出生到现在,他那金贵的小嘴就没吃过这么低档次的牛排。
但即便万般嫌弃,饥肠辘辘的肚子容不得他再挑挑点点。
他拿起刀叉,刀刃落在牛排上。
“谁许你吃饭了。”白宿打断他,语气是少见的冷漠。
海因里希看都没看他,自顾切着牛排。
他动作娴熟地切下一小块牛肉,也不管其他嘉宾怎么看他,从容不迫就往嘴里送。
就在牛肉即将入口时,忽然感觉叉子上多了一道莫名的力量控制。
一双木筷死死夹住了他手中的银叉,而拿着筷子的人,就是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
那个从他一来就处处针对他的瘸子。
白宿望着他,眼中平静无风,手指却暗暗发力。
海因里希不甘示弱,使劲一甩手,试图把刀叉夺过来。
他比白宿高,块儿比白宿大,在力量的对抗中,怎么看都是他占上风,因此没人会料到,在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刺耳摩擦声中,他手中的叉子被那双木筷别飞N米远。
海因里希愣了下,缓缓看向白宿。
他从出生到现在,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强烈的屈辱感令他一时无法动弹。
这下大家饭也不吃了,齐刷刷朝这边行注目礼。
“这些都是大家用钱买来的食物,你没出钱,更没出力,没资格坐在这里。”白宿的语气是那种谆谆教诲的意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越是这样,越令人觉得胆寒。
顾青禾赶紧捡起叉子,屁颠屁颠跑去厨房冲洗干净后,回来插到二人中间,也用那种近乎教育的口吻对白宿道:
“可能是我们没有和海因里希王子讲清楚规则,不知者无罪,算了别吵了,和气点,就让他跟着我吃吧。”
“海因里希是我的搭档,只有我才有权力决定他的去留,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顾青禾张了张嘴,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声也发不出来。
弹幕再次炸开了锅:
爷吐了,BBS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太抬举自己了,跟王子摆谱,小心这辈子走不出丹麦。
禾宝已经很努力的在帮他打圆场了,这shǎ • bī非但不领情,还疯狗一样逮谁咬谁,气死我了。
就是啊,教育两句得了,他还真不给人吃饭,他怎么不去死啊。
海因里希猛地起身,将盘子掀翻,牛排飞出去老远正落在对面艾亚身上。
他不发一言,连句道歉都没有,阔步上了楼。
艾亚想发火,但碍于对方的身份,生生忍了下来。
旁边陆远锡贤妻良母般帮他擦拭着衣服,温柔劝慰着让他不要生气。
白宿重新拿起筷子,灿烂笑意浮上脸:“别管他,大家吃好喝好。”
回过头,见萧恪正单手抵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看什么。”白宿睥睨道。
萧恪轻笑一声:“没什么,就是在想,如果以后有了孩子,你来教育最合适不过。”
他是真的在畅想有关两人未来的蓝图。
领养一个孩子,不用多漂亮,也不用多聪明,但会投入所有的精力去爱护他教育他。在公司忙碌一天回到家,看到小骗人精带着孩子于鲜花盛开的庭院中酣然入睡,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大概也就这样吧。
白宿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胡话,推了他一把:“锅里不是还煮着板栗炖鱼,去看看好了没。”
萧恪无奈。
果然在白宿心里,自己想要赶超“吃”这方面成为他心中首位,还需要些时间。
他缓缓起身向厨房走去。
忽然止住脚步:“白宿,过来帮我一把。”
白宿将最后一口米饭塞进嘴里,不情不愿滑着轮椅走到了萧恪身后。
他忽然感觉眼前变暗了。
嘈杂的人声中,遍布各处的摄像头,橘黄色的吊灯散发出令人困倦的光线,只有这边,恍若隔世般阻绝了所有的声音、光线。
白宿的眼中,只有那张衔着葡萄的嘴唇,没有艳丽的颜色,淡浅如粉,沾染着从葡萄上滴落的水珠,向自己不断靠近、靠近——
没有人注意这边,因此萧恪的胆子也更大了几分。
他用舌尖将葡萄推进白宿口中,继而嘴唇在他唇底那颗浅淡的小痣上轻轻擦蹭。
萧恪甚至感觉到对方睫毛在他脸上划过的触感,夹带着他特有的香气,一寸一寸,燃烧着大脑中为数不多的理智。
白宿并不介意亲吻,虽然以前没经历过,但他并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感,哪怕知道萧恪是有备而来,甚至有可能还在虎视眈眈地观察着自己,但并不妨碍他感受接吻时带来的舒适感。
哪怕再进一步,他也能接受。
别的不说,就萧恪的颜值来讲,自己不亏。
工作人员们齐刷刷瞪大了眼睛,能听到周遭所有如雷般的心跳声。
在其他嘉宾毫不知情的欢声笑语中,两位再次顺利完成了任务。
*
二百五十克朗,一共三张纸币,白宿硬是数了七八遍。
他趴在被窝里,双脚一抬一落悠闲晃悠着。
他摸索着找手机想看看微博最近的情况,但摸了一圈也没找到。
忽然想起来,手机好像忘在外面餐桌了。
不得已,白宿只好懒洋洋地爬起来,坐上轮椅,滑着往外走。
夜里十二点,所有人都已经休息了,大厅里一片漆黑,但靠近大厅的厨房,却诡异地散发着一道蓝光。
窸窸窣窣。
厨房里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找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