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几个Q版小人头开始晃动并转移位置,而排在最后三位的,是白宿和海因里希以及萧恪。
第一组上去的是艾亚和沈阙,他们在一堆铁链子中研究了许久,拿起一只皮手铐套在手腕上。
本来按照之前的剧本,是要所有人都戴好手铐后一起抬手,确定到底和谁分配到一起,但如果这样,就会大大降低导演需要的白宿和海因里希分到一组的几率。
于是节目组临时改了,两人一组上台。
艾亚和沈阙戴好皮手铐后,同时抬起手,铁链子一瞬间变得紧绷。
这两人竟然真的分配到了一组。
其实是,艾亚和沈阙都发现,有其中两只皮手铐上有一个很小的符号标记,虽然不知道这个符号的用意,但出于某种心理暗示,他们还是选择了带有符号的手铐。
在这二人配对成功后,节目组又别有用心上来,以整理链子为借口,又在另外一根的两头手铐上做了标记。
于是谢晋和陆远锡也由于这种暗示,选择到了一起。
大家虽然怀疑,但也只能认为这是巧合,毕竟要是提前和沈阙商量让他和艾亚分到一组,他肯定不乐意。
下一组是顾青禾和黎舒城。
顾青禾看到了皮手铐上的标记,想起昨晚和李编剧通过气儿,就要选有标记的才行。而黎舒城,也看到了这个标记。
他就不走寻常路,就要无视这个标记,选择另一个手铐。
所以当两人抬手时,并没有被铁链连在一起。
顾青禾赞赏地瞥了眼李编剧,果然这人办事,靠谱。
李编剧心虚地低下头。
接下来,就轮到白宿和海因里希上场了。
黎舒城心跳得有些快,目光一直随着白宿的动作而动,当他看到白宿拿起一只手铐时,心脏一瞬间冲到了嗓子眼。
他会和自己连接到一起么?
可以稍稍满足他这个小小心愿么?
白宿只是随便选了一个,无论和谁分到一组都没关系,哪怕是顾青禾也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凭借自身在这个节目重新翻红,这才是唯一真理。
随着对面海因里希也戴好手铐,两人缓缓举起——
下面的萧恪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锁定那堆铁链,一双剑眉紧蹙,透着几分烦郁。
千万,不要,被连在一起。
不仅萧恪,台上其他两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卡啦。”铁链发出了紧绷的撞击声。
两人抬起的手之间,是被绷直的铁链。
一瞬间,台下的萧恪以及台上的其余二人,脸上的表情都是说不出难看。
大概只有海因里希,表情微妙的愉悦。
萧恪沉默许久,低声道:“不是说有一个落单,我弃权。”
只要不是和白宿在一起,和其他任何人分到一起都和落单没区别。
但节目组依然坚持原则:“为了公平起见,萧老师还是要上来抽签的。”
白宿知道萧恪现在心情肯定不爽,但又怕他如此不配合再遭人口舌,只好轻声安慰着:“来抽签吧,别让我担心。”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后,萧恪觉得鼻根发酸,不是为自己而难过,而是为白宿明明身处谷底,却还在努力安抚自己的情绪。
那自己,是不能让他担心的吧。
萧恪做了个深呼吸,缓缓走上台,随便扯了个手铐,使劲一拽,黎舒城被扯得往前一踉跄。
顾青禾愕然。
所以说,是他……落单了?
他犹疑地看向李编剧,这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编剧一直在刻意回避他的视线。
嘴唇在抖,手指也在抖,仿佛一盆冰水从天而降给他浇了个透心凉。
谢晋忙起身想去安慰他,被他一把推开。
他还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骄傲,唇角一抹冷笑:“不用,你和沈阙好好约会吧,祝你们幸福。”
谢晋不明白,他有什么错?为什么顾青禾要冲着他发脾气?
决定好各自的搭档后,节目组要求嘉宾们上楼换衣服顺便打扮打扮。
白宿没想打扮,逮住机会就从抽屉里翻出——
小面包,沾着白巧克力酱,一口一个。
他也确实觉得自己最近食量见长,大概是以前被经纪人和助理管太严,这不让吃那不让吃,时间久了就对吃的失去了兴趣,但现在完全失去管束,才终于体会到食物的美妙。
不仅能填饱肚子,还能令人心情愉快!
吃饱喝足,去安慰安慰醋精萧某人吧,万一给他整抑郁了,一怒之下把节目组的人全宰了咋办。
来到萧恪房门口,白宿敲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
大门上仿佛都写着四个大字:
生人勿进
白宿又敲敲门:“是我。”
瞬间,房间传来急促脚步声,房门打开。
白宿搭眼一瞧。
好家伙,这小脸黑的,怕不是刚挖完煤回来。
白宿冲他晃了晃手中的法棍面包,语调高昂:“小飞棍来喽~”
原本还黑着张脸的萧恪被他这句童言稚语逗笑,拉过他的轮椅将他拖了进来,关上门。
本来还因为节目组的非人行为生闷气的萧恪这一刻也终于明白了,这世界上唯一能牵动他情绪的只有白宿,尽管约会这件事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但看到他在努力安慰自己逗自己开心,瞬间什么气也没了。
也或许,是白宿带给他的安全感与信心,让他知道,无论白宿和谁在一起,他的心始终都在自己这里。
这就足够了。
另一边。
海因里希一回卧室,第一件事是问节目组要了发胶,借了新衣服。
对着镜子,他细致整理着每一根头发,衬衫最上边一颗扣子扣上又解开,就这样反复N次,实在无法抉择,甚至主动向工作人员求助,一边演示着一边问道:
“你觉得,我是把扣子扣上好一点,还是解开好一点。”
工作人员:?
这还是那个张扬不羁个性dú • lì的海因里希王子么?怎么突然开始在意容貌了?
工作人员观察片刻,肯定道:“扣上好一点。”
他倒不是真的觉得扣上更好看,只是因为他知道白宿喜欢萧恪那种类型的,那种板正得体的男人。
反正王子这么费尽心思,也只是做给白宿看罢了。
整装待发,嘉宾们来到大厅集合。
虽然谢晋在尽可能地照顾顾青禾的感受,但奈何只是一昧的热脸贴冷臀部,顾青禾正眼都没给他一个,谢晋还自作多情呢,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错误选择导致他狂吃飞醋,心里还得意得不行。
顾青禾也想开了。
海因里希和白宿分到一起又怎样,海因里希估计看着他都烦,白宿这一天也注定讨不到好。
但当海因里希从走廊里走出时,那身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衣服更是给他加分不少,明显刻意打理过的模样令顾青禾内心产生了丝丝疑惑。
弹幕沸腾了:
哇!这才像王子嘛!典型的欧罗巴人种帅哥,高大白皙,金发碧眼,吸溜吸溜~
说不说的,王子的眼睛真的绝美,像斐济的海水一样,蓝的清澈。
真心羡慕小白,身边这么多帅哥围绕,为啥我就没投他这样的好胎?
前边的,你现在觉得他投了好胎,想想他之前在网上是怎么被黑的,换你你能受得了?
大家本以为白宿得到了王子的宠幸,怎么不得好好打扮打扮,万一真嫁入皇室,以后就可以在奢靡的生活中放弃梦想尽情糜烂了,但白宿还是开始那身,连头发都没重新扎。
他好像不太在意这种事。
出发前,MC还特意问了一嘴,嘉宾们要去哪里约会,但无人回应他。
像谢晋和沈阙这种对对方没一点兴趣的,打算随便找个咖啡厅看看手机喝喝咖啡躺平过一天,稍微有点抱负的,打算去图书馆升华下自己。
海因里希推着白宿的轮椅,明明是个王子来着,现在看来却莫名的像个小保镖。
他委身轻声问道:“你想去哪。”
白宿没告诉他去哪,只是吩咐着:“先出门,然后左拐。”
见二人出发,萧恪立马起身跟上。
一帮人浩浩荡荡出了农场。
海因里希推着白宿,按照他的指示出门左拐,到十字路口再右拐,走一百米再左拐。
不远处,是树丛茂密的深林。
身后,还有两位男子鬼鬼祟祟紧跟不舍,不用回头看,海因里希都能感觉到后背被无数眼刀一刀一刀剜着。
他稍稍侧过脸,便看到满脸不悦的萧恪。
海因里希笑了笑,冲萧恪摆摆手,示意他走远一点别打扰他们二人的浪漫约会。
萧恪非但不从,还加快了步伐。
海因里希暗笑,要和他对着干是吧?
“对了。”他忽然低了低头,在白宿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觉得那位姓萧的嘉宾,很眼熟。”
白宿“嗯”了声:“怎么眼熟。”
“之前我在英国读书时,见过他几面,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认错了人。”海因里希佯装沉思,“你们国家,能称得上是财团的,很多么?”
萧恪敏锐地捕捉到了“财阀”二字,他知道,海因里希在威胁他。
但没办法,只能按照他所愿,渐渐放慢了脚步。
“财团?”白宿重复了一遍,“不多,就我知道的,也就那么一两个,我们国家的国情下,财团很难生存,能活下来的,背景都不一般。”
“怎么了。”
海因里希余光看到萧恪已经停住了脚步,笑笑:“没什么,随口问问。”
“你刚才说,觉得萧恪眼熟?”
“嗯……可能记错了。”海因里希并不急于拆穿萧恪的身份,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刻意隐瞒,但可以确定,他还暂时不想被这个卷毛知道。
在一旁默不出声的几位跟拍VJ听到这诡异的一番对话,互相对视一眼,用口型问道:
“刚才是在说,财团?”
“是吧,我也听到了,那个单词好像就是,财团,而且还提到了萧?萧谁?”
啊这……应该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两人越走越深,头顶枝丫茂密,遮天蔽日,阻挡了本就不算强烈的阳光,昏暗笼罩,倒意外的感觉惬意。
一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栋古朴的小木屋,白宿才喊停。
木屋的构造十分简单,坐落于树林中颇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木屋前是偌大一块空地,两边摆满了成捆的树干桩子。
海因里希不明所以,只见白宿冲门口喊了声“打扰了,请问萨摩先生在家么?”
萨摩?
“在。”木屋里传来沧桑的一声。
随即,硬物与地面摩擦的不规则声音传来,面前的小木门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老旧蓝色工装的老人家出现在门口,一手拄着拐杖,而他的右腿处,只剩一条空荡荡的裤管。
海因里希愣了许久:“我们不是要,约会么……”
白宿笑笑:“约会的含义很广。”
“那你的意思是……”
白宿挣脱开他的手滑到萨摩先生身旁,彬彬有礼的介绍道:“这位是萨摩先生,是这个村子里家喻户晓的木匠大师,几乎全村的家具都是他一手打造。”
说着,他笑眯眯地看着海因里希:“你毁坏了农场主的照片相框这件事,应该没忘吧。”
海因里希:……
“既然你短时间内赚不到前赔偿相框,那就想办法,用你的双手,重新做一个吧。”
海因里希“哈”了声,眼底一瞬而过一丝讽刺。
本以为是浪漫的约会,结果到头来还是要整他?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对希望落空的巨大失落感,磋磨人心。
“我不会。”海因里希语气不善,表情也跟着冷了几分。
“没关系,萨摩先生倒是很乐意教授你这门手艺。”
海因里希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过,俗话说,师傅领进门,拜师费当然不能少。”白宿继续道。
哈?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不就是因为没钱赔不起相框费用才不得已自己动手,哪来的钱交什么拜师费。
萨摩先生憨厚地笑笑,一手拄着拐,一手提着烟袋,笑起来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看起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岁。
“王子殿下,我知道您下榻我这小地方属实是屈尊降贵,不过您相信我,我一定保证,你跟着我,半天就能学到皮毛。”
“算了,我没钱拜师。”海因里希真TM想罢拍,好好的约会整成跟着木匠干活,世界上还会有人比他更悲催么?
萨摩一瘸一拐走过来,慈蔼地拉起海因里希的手。
他的手粗糙皲裂,就像在他手中经历过层层打磨的木头般。
“没关系,恰好我今天上午要去镇上上门量尺寸做家具,你来帮我的忙,就算抵消了拜师费。”
海因里希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但没用。
“我为什么要跟你做这种事,不就是木匠的活,用不着你。”
说罢,他径直进了萨摩的小木屋,从里面翻出工具箱,又搬出一根粗木桩,重重往地上一放,打算凭借自己前半生的顶级教育资源形成的超强自学能力闭门造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