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松山回了小木屋,在门口徘徊好久,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
不过也好,正好他也想试试白宿,是不是真的如同自己所想。
推门进去,就看到萧恪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抱着白宿的脚捂在颈窝里,俩人叠罗汉一样你压着我的脚我枕着你的头,亲密的不行。
听到声音,二人赶紧分开。
“爸,你要记得敲门。”萧恪严肃说道。
“我进我屋敲什么门。”萧松山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老脸绷的跟巴顿将军一样。
“如果白宿在换衣服呢。”萧恪一听,也是来火,没忍住怼了回去。
白宿赶紧按住他示意他别说了:“你回去吧,伯父要休息了。”
萧恪不情愿地起身,拉过被子给他盖住腿脚,提醒道:“记得我说的,有事一定要和我说。”
白宿点点头,推了推他:“快走吧。”
萧恪一走,白宿立马诚恳道歉:“萧伯伯对不起,萧恪不是故意顶撞您。”
萧松山缓缓坐在床上,点点头。
气氛突兀的沉默起来。
良久,才听到萧松山慢慢开口道:“平时,恪儿对你怎么样。”
“非常好,很关心我,住在一起时他什么活儿也不用我动手。”白宿诚实道。
萧松山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么,恪儿以前不这样的,他不会做家务,更不会照顾人,他只需要忙自己的事业即可,这段日子,他整个人都变了,但说实话,看到儿子变成这样,我这当父亲的并不会开心。”
白宿抬眼,眼中古井无波。
“谁愿意看到自己宠着长大的孩子在别人那里当牛做马。”
白宿轻笑一声,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我没有要求他当牛做马,他只是心疼我不想让我动手。”
“那我问你,你答应他对你的求爱了没。”
“没有。”
“你不答应他,还一直吊着他?”
这件事,白宿的确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他是穿书来的,说不定哪一天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他知道一层身份关系对于情侣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想万一自己哪天真的走了,萧恪还要背负着“情侣”这个身份的枷锁孤独过一辈子。
他也舍不得啊。
所以如果不是确定可以在这里安稳过一生,他宁愿落得个“吊着萧恪”的骂名。
见白宿不说话,萧松山花白的眉毛倏然蹙起。
很紧张,从没这么紧张过。
接着,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递过去。
白宿抬眼一看,是一张支票,数字1后面跟着数不清的0。
他愣了下,接着苦笑道:“伯父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参加这个节目,是给萧恪面子,不是给你面子,这个你拿着,我希望你能还萧恪自由,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声,拿了这张支票,节目结束后,你我再无关系。”
不能收!孩子你不能收啊!算伯伯求你了!
在等待白宿回应的间隙,萧松山诡异地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呐喊。
白宿静静凝望着那张支票,蓦地莞尔一笑。
然后他伸出了手,大方接过支票:“谢谢伯父。”
“咔嚓”,萧松山的心碎成了一块一块。
他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忘了收回。
白宿钻进被窝,冲萧松山点点头:“那么,我休息了,伯父您也早点睡,晚安。”
半晌,萧松山的手无力垂下。
喃喃着:“好,晚安。”
果然,这世界上最不可考验的,就是人心。
弹幕也跟着心碎了:
WTF什么情况???宿宿接了?他为什么要接!
应该是看出来是节目组的剧本吧,说实话一千万,他也不缺这俩钱。
安心了安心了,宿宿演技真好哈哈哈,想知道之后会怎么反转。
你们看到没,萧董看到他接过支票的瞬间脸都白了,他肯定还是希望宿宿不要接,然后给他当儿媳妇吧。
其余几位嘉宾,也都收到了支票。
爸爸们说:“这个节目结束后,我不确定你会和我儿子产生多少情愫,但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我已经将他的人生规划好,所以拿了这笔钱就要答应我,绝对不能靠近我儿子半步。”
华钰莹没接支票,她也猜出了这肯定是节目组在搞事,对云碧野笑道:“伯父演技还需加强哦。”
云碧野哈哈大笑,拍拍华钰莹的手,悄声道:“那你可要抓住机会哦,我们家云乔真的很不错。”
辛吉安也猜出了这是节目组的秘密任务,笑道:“谢谢伯父,但我好像没说喜欢您的儿子吧。”
只有蒙在鼓里的程思羽,接过支票,认真数了数那几个零后,又把支票扔回去:“林伯伯,也太少了吧,还不够我一个月零花钱。”
林瑞:……
星海垂下,包围着一轮明月,将山涧树林都涂上了ru白的光晕。
黑夜中,小木屋的门被人轻轻打开,接着里面钻出了一颗生着毛茸茸卷发的小脑袋。
白宿乘着月色,孤独走在僻静的树林小道中。
穿过树林,他来到了节目组的营地,钻进一排临时搭建的塑料板房中,对着门牌上的姓名挨个找去,终于找到了萧恪的房间。
他敲敲门,里面传来萧恪冷冷一声:“谁。”
白宿:“俺。”
下一秒,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房门打开,门内站着不可置信的萧恪:“你怎么来了,还穿这么少。”
他赶紧把白宿拉进房间,用自己捂的热乎乎的被子裹住他。
被子缝隙中,伸出一只手,手里还捏着什么东西。
白宿淡淡道:“给。”
萧恪诧异接过那东西,一看,是一张支票,金额后面写着一千万。
“干嘛给我钱。”
白宿避开他的视线:“是你爸爸给我的,说拿了支票就得离开你。”
萧恪狐疑地皱起眉头,反复看了看那张支票,又看看白宿的脸。
他凝望着窗外,月光将他的脸映得如璞玉般泛着光泽。
等等,这光泽,好像是……眼底的水光。
哭了?
萧恪立马起身,按住白宿的肩膀,哄道:“你别急,我现在过去找他理论。”
“还理论什么,支票我已经收了。”
萧恪更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要收。”
他只是单纯的疑问,但说完又觉得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像是质问,忙改口道:“我是说,怎么收了,又拿给我呢?”
白宿吸了吸鼻子,眉间一点点蹙起,眼底的水渍越聚越多。
良久,听到他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觉得反正你爸都不同意我们俩了,你肯定坚持和他对着干,你也差不多要被你爸逐出家门了,索性薅他的羊毛,都给你得了,不能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
萧恪愣了许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
小笨蛋都被这样为难了,还在可怜巴巴想着自己。
萧恪抬手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珠,声音极其温柔,含带着笑意:“没事,小乖不哭,他说了又不算。”
说罢,他张开双臂想抱一抱他的小可怜。
却被白宿一把推开。
就听他用很浓重的鼻音义正言辞道:“不行,不能抱了,我收了你爸的分手支票。”
萧恪被他这一出逗笑了,强行把人揽过来连人带被子一起扣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道:“别担心,明天我找个时间和他谈谈,我也甩他一千万的支票,让他别干涉咱俩的事。”
白宿终于破涕为笑。
明天有好戏看了呢。
节目组老想这种土俗不入流的剧本干嘛,找什么不自在。
以为自己看不出这是考验么?
以萧恪他爸的性格来说,既然他当时肯让自己在他家留宿,就说明他并没有那么排斥自己。
“乖,不哭了吧?不然明天起来要变成肿眼小青蛙了。”萧恪道。
白宿揉揉鼻子,掀开被子起身:“那我回去睡了。”
“今晚留在这儿吧,那个小屋环境太差了。”萧恪不想他走,主要是担心他回去后会和老爷子起冲突。
“没良心,你爸也住那种小破屋你怎么不关心。”
“他比你硬朗。”
白宿搂着萧恪的脖子蹭了蹭,笑道:“那我回去了,明天见。”
“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乘着夜色漫步在林间小路,牵着手晃晃悠悠,也不急着回去,只想多说一会儿悄悄话。
但道路总有尽头,到了小屋外,白宿悄声道:“我进去了,你也早点睡,要梦到我哦。”
他刚转身,又被萧恪拉住。
然后就看见萧恪在口袋里摸索着,然后摸出了一把巧克力。
他拆开一颗巧克力送到白宿嘴里。
白宿忙捂住嘴巴,胆战心惊的四处张望看有没有摄像头。
“节目组不许你们带零食,那我就做你的零食机,嘴馋了就来找我。”
白宿捂着嘴巴嚼着巧克力,眼睛睁得大大的,被月光映得满目温柔。
他冲萧恪勾勾手指。
萧恪还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什么悄悄话,俯身附耳过去。
“吧唧”一声。
脸上落了道巧克力味道的香吻。
萧恪笑得眉眼弯弯,在他耳边轻声道:“谢谢,今晚一定会有一场美妙的梦境。”
白宿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偶尔能听到萧松山的呼吸声断断续续传来。
他蹑手蹑脚上了床,被窝里早已没了热乎气儿,跟个大冰窖一般,他的床靠着窗户,窗户上已经形成了一层冰霜。
窗间映出一道高大的黑影,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在凝望着窗内。
白宿知道萧恪担心他和老爷子会起冲突,所以守在外面确定相安无事后才走。
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指尖落在凝着冰霜的窗户上,缓缓划出了优美的弧度。
一颗爱心从指尖划出。
萧恪站在窗外,看着这慢慢形成的爱心,一向凌厉的眉眼舒缓开,弯成好看的弧度。
他抬手在那颗爱心旁边也画了个爱心,然后又在两颗心中间画了根箭矢,将爱心串成一串。
接着,透过模糊的玻璃,他又看到了一根手指在窗户上慢慢写着什么。
萧恪抿嘴笑笑,猜测着他是不是要写“晚安”或者“爱你”之类的词。
直到句点落下,他看到了一行:
“想吃烤鸡心。”
真是个馋猫啊。
*
火红的圆盘缓缓从山后升起,漆黑的树影覆盖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阳光穿过窗户飞进了昏暗的木屋内。
白宿慢慢睁开眼,霎时间,强烈的寒意侵袭而来,冷得他打了个哆嗦,瞬时缩紧身子。
鼻腔内干干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也有点疼。
即便冷得厉害也得起床。
白宿坐起身子,捂着被子又闭眼坐了会儿,缓缓睁开眼看向对床的萧松山。
果然像萧恪说的,萧松山身子骨可比他硬朗,此时他还在睡,一只手伸出来搭在额间挡住光,另一只手也露在被子外,整个人呈潇洒的“大”字型,和恨不得把自己包成茧的白宿截然不同。
白宿叹了口气,浑浑噩噩穿好衣服,拎着牡丹花图案的瓷盆打开了门。
寒风扑面来,更是吹得他头昏脑涨。
踉踉跄跄来到溪边,就看到已经有俩人早就来了,正弯腰在溪边忙碌着。
走近一瞧,是林瑞和他的儿子林正禹。
昨晚降温降得厉害,溪面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
而这俩人就好像不怕冷一样,用石头在冰面磕了个窟窿,捧一抔冰水毫不犹豫朝脸上泼去。
“林伯伯早。”白宿主动打招呼,“昨晚睡得好么?冷不冷。”
林瑞抹一把脸上的水甩了甩,看到白宿,嘴角不可抑制扬起微笑,亲切道:“托你的福,睡得很好,一点都不冷,那个苔藓小屋可太暖和了,昨晚工作人员还送来了棉被,感觉比屋里还暖和。”
他又道:“你起得也很早啊,我看其他嘉宾都没动静呢。”
白宿笑笑,蹲下身子,伸手掰着溪边比较薄的冰层,想舀点水回去洗漱。
太冷了,手指都麻木了。
他缩回手在嘴边哈一口热气,搓搓。
身边忽然落了一道黑影。
抬起头,对上林正禹温和的笑脸。
“早啊。”
白宿点点头:“早。”
林正禹在他身旁蹲下,伸手帮他一起掰冰面,修白的手指也渐渐泛了红。
“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身体不舒服么?”他关切问道。
的确很不舒服,或许要感冒,但白宿还是道:“没事,可能太冷了。”
“我房间里有热茶,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不爱喝茶,谢谢了。”白宿舀了一盆清水,起身往回走。
林正禹和林瑞打了声招呼后便一路小跑追到了白宿身旁,伸手想接他的瓷盆:“我帮你拿。”
白宿躲到一边,抱紧瓷盆:“谢谢,真的不用。”
林正禹也看出了他的避讳,自知可能人家觉得和自己不熟,所以也就礼貌的没有继续追问,刻意放慢了脚步和他保持距离。
他的确是个正派朴素的人,按理说期冀的另一半也应该是和他差不多类型的人,但偏就格外中意这种精致漂亮的类型,第一眼见到时就觉得被完全吸引了。
白宿回了房间,看到萧松山已经醒了,正坐在床沿闭目养神。
“萧伯伯早安,我给您接了水洗漱。”白宿主动将瓷盆放在萧松山脚边。
萧松山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双颊冻得微微发红,就连鼻尖都红通通的男孩,不免惋惜。
如果昨晚他不接那张支票,现在该是耦俱无猜的和谐画面吧。
他别过脸,看也不看白宿,起身穿衣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简陋的小木屋中,白宿孤零零的身影伫立在那盆还浮着冰碴的水旁。
八点整,节目组把每一位嘉宾都喊了起来,通知他们吃完早餐集合。
大家没有食物,只能将昨晚吃剩的鱼汤简单热了热当早餐。
萧松山似乎非常介意白宿接了支票这件事,从起床后没和白宿说一句话,即便白宿主动询问他他也不搭理。
等所有人集合完毕后,MC公布了今天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