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最后白婉儿还是被一条麻袋罩在了头上,因她并没有反抗,倒没遭什么罪,也深知此时的自己无力反抗,稍有差池,安王府的人必定会对自己下狠手。
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的安王府,光脚不怕穿鞋的,谁又能知道她秦慕薇会对她做出什么样的恶毒事来,怕是要了她命的心思都有了。
自己倒是没有算到她还会一路跟着萧靖琛,可如今的秦慕薇哪里还有心思跟在他身边去打仗,刚死了娘,收了兵权,安王府彻底的没有了她安身之地,她即便是之前爱萧靖琛又如何?爱的越是深,恨起来怕就更是让人害怕。
她根本就不是来打仗的,从一开始她的打算,恐怕就只是在针对萧靖琛。而恰好的,就发现了自己,这么一想,秦慕薇的运气倒是好。
白婉儿被人塞到了马车内,她知道车里面坐着的还有秦慕薇,但只要不让她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事情或许也不会很糟。
“死了?怎么不说话?”马车的车轱辘摇了一阵,坐在里头的秦慕薇,一脸轻蔑地看着车内的那个麻袋,不是很能干吗,如今还不是栽倒了自己手里。
横竖没有好日子过,大不了拉了这一群人来陪葬,她放下尊严,甘愿当一名普通的将士,除去了皇室的身份,她卑微的跟着萧靖琛,她为了什么?她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伟大。
为国?为了皇上?为了萧靖琛?
呸!她还没有低贱到被他们踩着脸,还要抱紧他们的大腿,祈求他们能再心疼自己一回。
从知道连一向疼爱她的皇祖母也放弃了自己之后,便明白了这天地间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所有人都不可靠,她曾经爱这片疆土,可给她的回报是什么?
就因为她的失误,将一家人当奸细杀了,所有人都指责她,生生的在她胸口留下来一道疤痕,谁又能理解她心里的痛?那段日子,睁眼闭眼,日日夜夜都是她所杀那家人的脸,她几乎被逼得疯狂,那时候她才知道,一个人即便过去有天大的功劳,也得不过她做一件错事,没有人原谅她,也没有人记得她也曾为了保护这个国家,所流过的鲜血与泪。
而皇上?则是处处提防着安王府,生怕安王府dòng • luàn,危极了他的皇位,哪里又曾将她当作皇室血脉来对待过。
可最让她伤心的还是萧靖琛,曾让她刻骨铭心爱过,自己爱他爱的深入骨髓,爱的那么卑微,为了他,她不顾一切的跟随在他的身边,换来的却是什么?是他逼死了母妃,毁了安王府。
就为了一个低贱的狐媚子,生生逼得她一个郡主毫无立足之地。这就是她爱过的人给她的回报。
早晚,她也要让萧靖琛尝尝自己如今经历过的这些痛苦,他爱白婉儿,她偏要给他毁了,他要名声威望,她也能毁了,她要让他变得与自己一样,一样被世人唾弃,一样被旁人容不得,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是真正的相配。
“解开吧。”秦慕薇对身旁对婆子使了个眼色,既然上了她的马车,就不怕她白婉儿跑掉。
白婉儿被婆子从麻袋里拎出来,露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虽看起来有几丝狼狈,但脸色却是淡定从容。
“好久不见。”秦慕薇嘴角带着露骨的冷笑,看到白婉儿在自己面前的落魄,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郡主好本事。”白婉儿挽了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起身缓缓地坐在了秦慕薇的对面,对上秦慕薇如刀般的凌厉眼神,表情平淡,没有要激怒她,也没有求饶。
“比起你的那些手段,这算不得什么。”秦慕薇很满意她的识趣。
“那得看郡主接下来怎么做了?能明目张胆的将我掠过来,郡主恐怕要做的事情,必定是惊天动地的。”白婉儿看着她,就似能看尽她肮脏的内心一般,“郡主为了我,已经连命都豁出去了,是打算将我送去哪里?”
白婉儿从车帘处露出的一丝小逢中,看到了满眼的绿色树木,鸟叫声连绵不断,便知道秦慕薇走的是偏僻的山路。
“你不是一向都很会算吗,你猜猜?”秦慕薇将身子往后一仰,就如看着一头待宰的羔羊。杀她容易,可就让她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也太便宜了萧靖琛,便宜了皇上。
“郡主恨我入骨,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可如今我还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定是郡主觉得,让我就这么痛快的死了,还不足以让你泄愤对吗?”
秦慕薇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否认。
“你千方百计的跟着萧靖琛,不就是为了报复他吗?原本郡主的打算,是让萧靖琛这一仗之后,再也回不来吧?”白婉儿看她脸上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又接着说,“只是,郡主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我这只小羊羔,就连上天都在帮助郡主报仇!”
“安王妃的死,安王府的遭遇,我知道郡主伤痛,但郡主为何就不想想,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生出害人的心,我只不过是在自保而已,你不能将所有的帐都算在我的头上。”
“你对萧靖琛要爱要恨,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不应该扯上我,是他辜负了你,不是我。”白婉儿说完,躲开了目光,露出了几分不甘心的表情。
秦慕薇听完,这回狠狠地盯着了她,盯了半晌,瞧见了她一直躲闪的目光之后,突然就大声的笑了。
“这就是萧靖琛一心要护着的女人,他要是看到了你这副嘴脸,你说他会不会落泪?会不会后悔?”秦慕薇放肆地笑,笑到最后却将眼泪笑了出来,“我早就告诉过他,你这种女人就只是善用狐媚子手段,能有什么真心,可他偏不信。”
“报应!活该,是他咎由自取的。”秦慕薇的脸一时千变万化,似是有了几分疯癫,笑了一阵之后,抬起头血红的眼睛就冲着白婉儿说道,“他就是为了你这么个不值当的女人,要了我娘的命,毁了我安王府。”
“如今,我真想让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这番出卖他的模样。”
白婉儿平静的看着她,眼睛淡然的光,让秦慕薇心里的怒气腾腾上涨,就在秦慕薇准备爆发的时候,白婉儿突然就笑了,“郡主,当真是蠢。”
“你以为他是为了我吗?”
秦慕薇被白婉儿的话,僵住了表情,脸上的愤怒还没有发泄出来,又是一脸的愕然。
“他是大将军,是当朝的镇国将军,多少人敬佩恐惧,可在郡主跟前呢,安王府跟前呢?你们从来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三番两次的欺负他的结发妻子,你们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郡主错就错在,你用错了方法,你每每针对我的时候,从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也是在打萧靖琛的脸。”
“他能给你什么好脸色?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处处欺压在自己头上的人?更何况他还是萧靖琛。就算是他知道郡主爱慕与他,他也不敢啊。”
“将军府对安王府,没有什么好比的,郡主心里最清楚,既然他不需要依附你们安王府的权力,为何就要委屈自己娶一个还未成亲,便处处扫他颜面的人?”
“并非郡主所想,他是为了我。”白婉儿看着微微愣住的秦慕薇,继续说道:“而是为了将军府的颜面,倘若世人知道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觉得他这个大将军还有什么威风可在?”
“是以,郡主的计划可能行不通。”白婉儿说完便停顿了,了然地看着秦慕薇。
“你就算将我拿去送给敌军,萧靖琛也不会为了我,丢掉他的名声威望去投降。”白婉儿一双眼睛睁的透亮,“但他绝对会在我死了之后,杀了你,不为别的,依然是为了颜面。”
白婉儿看着秦慕薇渐渐苍白的脸,很无奈的说道,“到头来我们都死了,便宜的不还是他吗?”
秦慕薇嘴角几经抽动,心里的烦躁越来越浓,似是被白婉儿的话说的有些动摇了,颇有恼羞成怒的模样,“你给我闭嘴!”
过了半晌秦慕薇才缓缓地平静了下来,“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秦慕薇将脸凑到白婉儿跟前,笑的面目狰狞,“你既然都已经猜到了,就好好的给我规矩点,省的让我动粗。”
“至于结果,咱们就来赌一把,赌他会不会来救你。”秦慕薇双目通红的看着白婉儿,又凑近了她的耳边,一字一字的说道,“用命来赌!”
“你疯了。”待秦慕薇坐直了身子,白婉儿半晌才缓缓地说了一句。
“我是疯了,被你们逼疯的,是以,我也要看看,你们是如何疯的?”秦慕薇看着几声笑,满意的看着白婉儿闭了嘴。
白婉儿没有再理她,靠在马车上,闭上了双眼,既然如此,那她就等着吧。
等着萧靖琛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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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发现白婉儿不见了的人是白御海,将锅里的药分完了之后回来就没有见到她人,回屋里四处找了一番,等到了卫浅跟前,也没有看到她时,心里就已经开始有了一股莫名的焦灼。
恰好,那位刚卖了白婉儿的小姑娘过来讨银子了。
“姐姐说,她能卖一百两,让我来拿。”小姑娘的话,瞬间让白御海和卫浅如同坠入了冰窟,从脚底凉到了头顶。
一时之间,临城翻了天。
不只是卫浅与白御海,还有客栈里宁王的人,都如同五雷轰顶,个个脸色惨白,嬷嬷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哭得肝肠寸断,她怎么就鬼迷心窍了放心让夫人一个人去找卫浅。
那卫大人看起病来的时候,哪里顾得上夫人。可谁又能想的到秦慕薇会这般丧心病狂,居然敢偷溜出了军队,掠走了夫人,这哪一条论起来,都是杀头的罪名。
怕是秦慕薇已经是抱着必死之心要拉夫人一块儿陪葬!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灾难平复之后,还能生出这么一件大事来,也怪一时松懈才让秦慕薇钻了这么一个空子。
那掠走的人是将军夫人,如今还怀着身孕,是大家一心要保护的心头肉,宁王派来一路保护白婉儿的侍卫,除了一个派回去与宁王通风报信的人之外,其余全部沿着临城挨家挨户的寻,卫浅与白御海则是派人追向了从临城通向外地的所有路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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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靖琛带着大军连夜从临城出发,四处都是大雨过后洗劫的狼狈,尽管路途难行,但没有人敢松懈,短短两日就已经赶出了临城的地段。
大军赶出临城了之后,才扎营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