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袁慎就骑着马,自己一个人来到了樊县的城门口。
他身着白衣,背手而行,身姿英挺,仿若修竹。神色坦然而自若,丝毫不惧怕已经在他面前搭弓拉剑的叛军。
如同在云中轻盈走出的少年仙人一般,与这樊县城外的烽火狼烟格格不入。这辽阔的战场之上,只有他一人。
虽一人,吾往矣!
“来者何人!”
“胶东袁慎。”
叛军将领皱眉:“胶东袁慎?你不是文官吗?怎么,文帝已经没有武将可用,竟然派了你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官来了?看来文帝这江山,坐的也不是很稳啊!哈哈哈哈啊哈。”
面对敌军的嘲笑,袁慎只是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对付你们这群宵小鼠辈,也用不着再派武将,我一人即可。”
“笑话。你说大话之前也不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吗?”叛军首领指着此时正被吊在半空的沈静昀,“那是谁你不会不认得吧。她可是你们文帝最得力的女将啊。连她都被我们抓了,你觉得就凭你,可能打得过我们吗?”
“我今日就是为她而来。”
袁慎看着沈静昀,心疼不已。
“你们将她吊在此处,不就是想引诱我们的将士来此营救吗?如今我来了,我就是来救她的。”袁慎举起手里的兵符,“这是我朝六营中,黑甲卫和长林卫的军符,有了他们,我朝将有大部分的将士听从你们的号令。今日,我就用这两个军符,甚至是接近三万的将士,换她一个。”
这个交换条件很诱人,但是他们不相信袁慎会这么简单的就把这么多将士交给敌军。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以为我们会蠢到相信你会用你们文帝的兵,换一个女娘?”
“女娘?就是这个女娘杀了你们的一个将领,烧了你们的粮草,毁了你们的器械,断了你们的补给。于我朝而言,别说三万将士,就是三十万个将士中也不会再出一个这样的将领。现如今,你们缺少征战杀敌的士兵,我们缺少排兵布阵的主帅。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袁慎的话让他们动摇,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见他们已经开始犹豫,袁慎接着加磅:
“若还信不过,我便入城,为你们谋划。如今你们的主帅曾郢被擒,你们也是群龙无首。之所以不杀沈将军,那是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能力统帅三军,想通过这种方式折磨她,让她投降,为你们所用。今日若是你们肯放了她,我愿意替她投降,为你们谋划,推翻这座江山,匡扶戾帝的党羽。”
“哼,你少骗人了,你当老子是傻子不成?谁人不知你袁慎对文帝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就为了救这么一个女娘而背叛文帝?”
“因为她是我心爱之人,毕生所爱。此生此世,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包括背信弃义,忤逆谋反。”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沈静昀耳朵里。虽然她一直被吊在这,但是还是有意识的。
从她看见袁慎一个人单枪匹马来到城门前的时候,沈静昀就一直说不出话来,只是知道自己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浇灌而变得模糊,鼻头酸涩,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知道袁慎来到此处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她也知道袁慎如今这般做,日后会面临着什么。这一次的袁慎没有抛下她。而是坚定地朝她而来。不为利益,不为家族,只为她而来。
这便是五年前她想要的。
可是现在她宁愿袁慎还是五年前一样放弃她。因为现在的情况要比五年前更加严峻。
袁慎说完话后,抬头看着沈静昀,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华安,别怕,这次换我来保护你啊。”
沈静昀吸了一下鼻子,略带哭腔地回答袁慎:“谁要你保护啊......你快走!”
听到沈静昀的声音,袁慎宠溺一笑:“你这小女娘,当真是嘴硬的很。和我倒是很像啊。”
转头,看着叛军,袁慎一改笑意,正经道:“我就是一个文官,如你所说,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今日一人来此,只为换我心爱女娘的周全。你若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先把军符给你,然后跟你一同去城墙上。在你手下,我一个柔弱书生也掀不起什么波浪来。”
袁慎说完后,就把军符扔给了叛军领头人,义无反顾地朝着樊县城内走去。
害怕袁慎跑,这些叛军都紧紧地跟在袁慎身后。好似领着一帮小弟一样,袁慎在前面走,叛军在身后跟着。
城墙上,袁慎看到了吊着沈静昀的那根绳子,就赶紧把沈静昀拉上来,替她解开绳子,心疼地把她拥入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沈静昀被吊了三天,胳膊和身子有些僵硬,一时间缓和不过来,但是她仍旧泪眼汪汪地看着袁慎:“你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他们有火油,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不怕不怕,我是谁啊,怎么可能轻易受伤。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松开你的手了,是死是活,我都同你一起。”袁慎给沈静昀揉揉胳膊,意味深长又带有一些不怀好意地样子看着她,“胳膊还疼吗?”
看着袁慎这副阴险模样,沈静昀好像明白了,瞧着袁慎发了一会楞,然后摇摇头,似是撒娇一样道:“疼,可疼了。”
“嗯......”袁慎模糊应下,略微瞥瞥眼,看着城墙之下已经逐步靠近的黑甲卫,还有在隐藏在角落里已经搭好弓的霍不疑,再转头看看这些已经被他们俩吸引全部目光的叛军,胸有成竹地笑了一下,然后捏了一下沈静昀的脸,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灰,“现在还疼吗?要是能走了,你就走吧。我还得在这帮着他们出谋划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