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的脚步蓦地停住。
他再三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他的错觉。
发现站在衙门大门口的谢必安,那人悠闲地转了个身,正好的日晖撒在他的皮肤上就像是带着金粉一般发亮。
他看着表情凝固的谢必安轻轻挑眉,勾着唇打招呼:“谢郎君,好久不见~”
明明今早才见过,还是谢必安亲手把他关进牢狱之中的。
如今看到眼前的画面,谢必安隐约能猜到一些了,他面无表情的从盯着他的范无咎眼前迈步走过,然而范无咎显然不想就这么让他离开。
一只大掌不由分说地握上谢必安的手腕,几乎能整个包裹。
“谢郎君怎么这么冷漠,都不与我打声招呼?”
“和你不熟。”
谢必安无情地甩开范无咎勾着他的手,刚巡视完他得先回去述职。
范无咎却不锲而不舍地用手缠着自己的一缕纯黑长发,头发随意披散而下也不显的杂乱,反而给他添了几分随性与不羁。
“谢郎君就不好奇我怎么会在这吗?”范无咎好奇地等着谢必安的反应。
原本已经背对着范无咎往前走开几步的谢必安听到这句话的猛地回头,凤眼冷冷地锁定在范无咎身上。
“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
怎么可能如此迅速地脱身清白,大摇大摆的从牢中走出。
听到谢必安的话,范无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也还不知。”
他的眼睛盯着谢必安手上拿着的花,火红热烈的与谢必安本身的气质不符,但在他的身上却如此合适。
看到那朵花的范无咎连语气也带上了笑意。
“可能本身就是无辜的吧~得亏县令大人明察秋毫。”
范无咎往前两步站在谢必安身前,以比谢必安高了半个头的身高优势自上而下俯视着谢必安,桃花眼中意味不明。
“不然范某可要蒙受冤屈了呢~”
下一秒他复又展开笑颜,伸手朝着谢必安握拳行礼,“接下来还得劳烦借住在谢郎君的家中几日了。”
谢必安嘴角抽了抽,他想刺得意洋洋的范无咎几句却一时想不到应该说些什么,于是他的面色更冷,没有再与范无咎纠缠,径直往前走去。
“今早上关押的犯人放出去了?”
一到房中,谢必安就去问一直在堂中当职的老马。
老马正拿着笔兢兢业业地写着案宗,闻言抽空抬头看了一眼谢必安,长叹一口气后继续在纸上写着。
“唉,县令大人亲自审问他后,判他无罪释放。”
“我要去找县令大人。”
谢必安将腰上挂着的佩刀在桌上一拍,激起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转身就要行动。
范无咎手上常年练武才会留下的茧,腰腹处匕首所刺的伤口,还有带着异域色彩的面孔,以及深夜钳住住他的动作。
一切都透着不寻常,虽然谢必安年轻,但已经在上京的衙门待了好几年,不至于一点敏锐与警觉都没有。
因此在这件事上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范无咎绝对不无辜。
“谢郎君!等等!”
老马赶紧撂下笔,站起身快速拉住谢必安,“县令大人既然下了这样的命令定也是有他的依据,你若是再坚持,只会被县令大人认为是无理取闹……”
谢必安此刻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他转头问老马:“可有县令大人判案时的案宗?让我看看。”
他倒要看看,范无咎这个歹徒是说了什么花言巧语才让县令判他无罪的。
“有是有,不过还未整理,待我整理好就交给谢郎君一阅。”
见谢必安终于歇了去找县令对峙的心思,老马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赶忙在桌前坐下继续拿起笔写案宗。
谢必安虽然刚正,但是过刚易折,也容易招惹祸端。
听到老马的回答谢必安这才点头,既然如此,他也只能暂且等上几日。
至少这个充满嫌疑的范无咎将会在他家中借住,谢必安能时刻观察,也算是不幸中的有幸。
他再向老马嘱咐了一遍后才往门外走去,谢必安是昨晚与今早当值,而今日的巡视已经完全,接下来是他的自由时间。
谢必安刚踏出衙门的大门,就有一条手臂从边上伸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谢郎君,等你等的好苦。”
桃花眼潋滟地泛着光,与向来冷面的谢必安截然不同,范无咎朝着谢必安笑着眨了下眼。
然而这抛送的眼波并没有讨得谢必安的欢心,谢必安扫了笑意晏晏的范无咎一眼后继续往前走去,只不过留下了三个字:“跟着我。”
看着谢必安挺直的背影,范无咎的眼中又划过一抹真实的笑意,他抑制住自己又要勾起的嘴角,连忙抬脚跟上谢必安的步伐。
“遵命。”
他跟在谢必安身后大喊了一声,而前面谢必安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后又加快。
再次来到谢必安的住处,这次范无咎已经不是第一次那般狼狈了,他轻车熟路地坐在桌前,拿过桌上的瓷壶,为自己倒了杯凉茶。
极为享受做作的细品了一口后抬脸看还站在那盯着他的谢必安,伸手举杯:“谢郎君,你也要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