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洲抬脚往前走,淡淡道:“病急乱投医。”
武乾动身跟上,赞同点头,窦家的病在于三代男丁无一人才,全是酒囊饭袋。倒是家中年轻姑娘都长得颇好,宁国大长公主便觉得奇货可居,认为她的孙女可以匹配任何才俊,指望孙女婿帮衬窦家。就像这小二十年,窦家依靠女婿梁国公。
可能把主意打到将军身上,武乾觉得窦家人实在病得不轻,该是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就两边这种关系,他家将军便是孤独终老也不可能娶窦氏女,不然尉迟夫人还不得闹翻天。
*
江嘉鱼回到家中时,天已经暗了。打发了闲杂人等,只留下桔梗忍冬以及贺嬷嬷。贺嬷嬷是林家积年老仆,又掌管长房后院多年,想来更了解林予礼。
待从桔梗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贺嬷嬷神情变得复杂,轻轻一叹:“大公子绝不是那等无礼之人,他和李姑娘的事,老奴四年前就偶然发现了,并非发生在婚约之后。”
当时长房庶务是她在打理,耳目难免更灵一些,自然而然就发现了蛛丝马迹。林李世庶有别,能不能成她也不知道,遂没声张,世子是个藏不住事的,所以她连世子那都没提醒,全当自己不知道。后来就是江家罹难,世子在灵堂上许下婚约之盟,她看得分明,大公子有一瞬间的失态,显然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时她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就怕心有所属的大公子拒绝。她看着大公子长大,知道大公子是端方君子,如果娶了小郡君,哪怕不钟情绝对会善待。幸好,大公子没有拒绝,而是当众承诺会照顾小郡君一生一世。如此一来,她就更不会往外说。
江嘉鱼心里一松,就说她没看走眼,林予礼小哥哥人品靠得住,若他都塌了房,她真要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桔梗惊愕,声里带着点埋怨语气:“那嬷嬷为何不早点告诉郡君?”
贺嬷嬷苦笑,说出来干嘛,添堵吗?
江嘉鱼幽幽道:“嬷嬷和你一样,觉得嫁给大表哥对我最好,怕我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说白了,你们啊,就是都欺负大表哥是正人君子,所以吃定他了。”
贺嬷嬷静默了一瞬,才道:“郡君何苦想这么多,这门婚约是世子定下,并非您强求来,您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那是因为舅父不知情。”见贺嬷嬷没有出声否认,江嘉鱼便知自己又猜对了,“若是舅父知道,想来不会乱点鸳鸯谱。大表哥怜我骤然失去所有至亲孤苦无依,且若是当众拒绝,难免令我面上无光遭人非议。于是他只好委屈自己应下婚约。他如此仁义,我若是装傻充愣,执意履行婚约,岂不是小人心性。”
贺嬷嬷哑口无言。
江嘉鱼轻轻一叹:“这桩婚约打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绝不能错上加错,不然就是害人害己。”
道理贺嬷嬷都懂,却担忧:“一旦退婚,那郡君的姻缘怎么办,侯爷怕是会将您嫁到高门大户联姻,那些人家岂是好相与的。”
还没等江嘉鱼表示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桔梗就期期艾艾道:“留侯府的小侯爷说只要郡君愿意,他立刻让留侯来提亲。”
贺嬷嬷大吃一惊,留侯府小侯爷?
江嘉鱼面无表情看着见异思迁的桔梗。
桔梗干干一笑:“奴婢觉得小侯爷看起来也很不错的样子。”
江嘉鱼:“……”好一个翻脸比翻书的女人!之前还泪眼婆娑劝她牢牢抓住林予礼,彷佛全天下只剩下林予礼这么一个男人,转眼就毫不留恋地爬了墙。
桔梗不自在地挠了挠脸,之前不是没得选嘛,那当然要抓住眼前最好的。可要是有更好的了,干嘛还抓着一个心有所属的大公子不放。她家郡君这样的人品相貌,当然值得一个心悦她的夫君。
贺嬷嬷连连追问桔梗:“怎么一回事情,你倒是说啊。”
顶着江嘉鱼的白眼,桔梗把和公孙煜的三次见面娓娓道来,加上了丰富的个人感qíng • sè彩,是个人都听得出她的偏向。
听罢,贺嬷嬷明显也爬墙了:“小侯爷赤子之心,确实不错,留侯府也是极好的人家。”
江嘉鱼啧了一声,明知故问:“嬷嬷不劝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和大表哥履行婚约了?”
贺嬷嬷人老脸皮厚:“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大公子的心既然不在郡君身上,确实强求不得。夫妻相敬如宾固然也能过得好,可无情意终究美中不足。”
江嘉鱼:“……”好现实一老嬷嬷。
贺嬷嬷询问桔梗:“听闻那位小侯爷生得极为英俊。”
桔梗吹捧:“貌比潘安,比大公子还俊俏,而且身手了得,在我之上。”
贺嬷嬷更添一分满意,望着江嘉鱼:“留侯和南阳长公主都是和善之人,留侯还是都城内有名的痴情人。即便南阳长公主嫁给前朝周幽帝,依然苦苦等待,这一等就是二十年。之后南阳长公主又是十年无所出,南阳长公主都想为留侯纳妾延续血脉了,留侯却不肯,道他一个不知祖宗的孤儿,自己本该姓什么都不知道,没必要把公孙这个姓氏延续下去。如此家风,想来公孙小侯爷亦是个一心一意的重情之人。”
真的假的?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男人?
八卦之魂不合时宜燃起的江嘉鱼瞟了眼窗外古梅树,她发现贺嬷嬷对好男人的标准特别低,或许该说世人对男人太宽容。贺嬷嬷认为房里没婢妾的林伍英是好男人,无视林伍英外面的风流债。贺嬷嬷还认为空着正妻之位怀念石夫人的林伯远是好男人,无视林伯远房里的婢妾。
江嘉鱼更相信耳听八方的古梅树,奈何古梅树昨天告诉她,他要入定几天,只好回头再跟他打听打听。
贺嬷嬷继续安利公孙煜:“偌大的留侯府只有三个主子,人口再是简单不过了。外头的话,留侯没有亲眷,南阳长公主深居简出与宗室交往不密,来往紧密的唯有前头生的常康郡主,那是都城内有口皆碑的贤良人。算起来,并无多少交际应酬,正好郡君不耐烦这些。”
江嘉鱼慢慢道:“听起来倒是个好人家。”
贺嬷嬷两眼放光:“可不是,郡君不妨仔细考虑考虑。”
江嘉鱼很配合地说好,不然这一老一小又要车轱辘地苦口婆心劝她,不是劝她抓住公孙煜就是劝她抓住林予礼。一如那些催婚的父母,不管好歹,有个男人在手才心里不慌。
眼下她们看上了公孙煜,总比抓着林予礼不放的好,当前最要紧的是解决和林予礼的婚约。至于公孙煜,江嘉鱼顿觉心累,莽莽撞撞的少年,万一撞到临川侯面前,这老头没准会暗搓搓谋划怎么把她打包送到留侯府。
江嘉鱼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下穿越大神,这货肯定是嫉妒她活得太逍遥,于是把她送到这个鬼地方历劫。
心头大定的贺嬷嬷忽然发愁:“只是退婚一事说易行难,如何才能合情合理退婚又不伤体面?”
江嘉鱼就不愁,她都那么深明大义通情达理人美心善了,还要她伤脑筋想退婚的理由,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十分光棍道:“嬷嬷别愁,让表哥愁去吧,谁让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一点口风都不露给舅父。但凡他早点告诉舅父他心有所属,舅父岂会乱点鸳鸯谱,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为防夜长梦多,江嘉鱼不顾天色已晚,立刻去澜山居找林伯远摊牌。
见她模样与寻常不同,又是刚分开就找来,林伯远顿时紧张:“这是出什么事了?”
江嘉鱼左右看了看:“舅父,我有件要紧事想和你说。”
林伯远顿时更紧张,疑惑看贺嬷嬷。
贺嬷嬷无奈地笑了笑,带着桔梗她们退出去。林伯远一愣,忙屏退左右,屋内只余林伯远和江嘉鱼。
林伯远不是个耐得住的,追着问:“淼淼,到底怎么了,你别吓舅父。”
江嘉鱼整了整神情,郑重其事地说:“舅父,我想退婚。”
晴天降霹雳,林伯远懵了懵才勃然变色,反问:“退婚?干嘛要退婚,难道是你表哥欺负你了,你别说气话,我收拾他去。”
“不是,表哥对我照顾有加,我想退婚只因为我对表哥并无男女之情。”江嘉鱼声音轻下来,“当时我旦夕之间失去所有至亲,宛如溺水之人,这桩婚约就像一根救命稻草,我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抓住。”
想起当年跪在灵前行尸走肉一般的外甥女,林伯远顿时红了眼眶,曾经那么张扬明媚的小女孩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江嘉鱼话锋一转:“可失忆之后,我听贺嬷嬷桔梗她们说了不少父母往事,我听着好生羡慕,心中暗想,日后我定要像父母一般,与心爱之人喜结连理,恩爱两不疑。”她面上的憧憬丝毫不作伪,她的父母从校服到婚纱,几十年如一日的恩爱,她打小吃着父母的狗粮长大。起点太高,以至于她的婚姻观十分奢侈——宁缺毋滥。
林伯远呆了呆,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你阿耶爱极了你阿娘,可你阿娘的话,嗯嗯嗯嗯,反正成亲那会儿还不是,贺嬷嬷几个到底给淼淼灌输了些啥玩意儿?
他急急忙忙道:“淼淼,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不敢拿长姐夫妻的例子伤她心,林伯远拿自己当例子,“我与你舅母婚前拢共才见了两次面,说白了,婚前哪来的感情,还不都是婚后培养。你当我为何不续弦,就是因为我忘不了你舅母。”
江嘉鱼吐槽:忘不了,也没耽误你一个接一个纳姨娘,抬方姨娘那会儿,石夫人还健在呢。这彷佛是古代男人的通病,灵肉可以彻底分离。宝哥哥爱林妹妹,也没耽误他和袭人巫山云雨。所以,如她这种洁癖,还是老实单着吧。
江嘉鱼反问:“万一培养不出来呢,那岂不是误了兄长也误了我自己。”
林伯远噎住,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打消她这天真的念头。老祖宗都说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情郎那属于稀罕玩意儿,可遇不可求。
忽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林伯远道:“淼淼啊,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所以舅父是这么想的。你呢,年岁尚小,婚事且不急。你兄长是儿郎,也无妨。你们相处日短,不妨多相处上一年半载,若你依然只把他当兄长,那舅父便依你退婚。”他回头就去督促文长,让这小子上点心,就不信一年半载还不能培养出感情。
江嘉鱼心头泛暖,林伯远这个舅舅当的实在是没话说,不过于林予礼,大抵就算不上个好父亲了,好好的青年才俊,却落个当备胎的境地。
江嘉鱼缓缓摇头:“相处日久,难免多流言蜚语,我若遇上有缘之人,对方一打听我有婚约在身,倘若是个君子,定会避嫌,那我岂不错过。”她不急这一年半载还能当个挡箭牌,可林予礼和李锦容十万火急,万一李锦容定了亲,那林予礼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
林伯远艰涩道:“……你想得倒是十分周全。”
“舅父也觉得我想得在理,对吧。”江嘉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还请舅父尽快解除我和表哥的婚约,淼淼任性,给舅父添麻烦了。”
林伯远白胖的脸皱成一团:“你个傻丫头,心心相印的如意郎君哪有那么好找,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你表哥好歹看得过眼,还有我都盯着,你吃不了亏。
江嘉鱼:“……”瞎说什么大实话。
江嘉鱼整了整情绪,放软了声音,半是撒娇半是恳求:“纵使不好找,可总得找找看,找了才有可能,不找绝对没有。舅父就再多疼我一点,让我找一找吧,不然我这一生都将心存遗憾。”
“要是找不到呢?”都怪贺嬷嬷画蛇添足,给了淼淼不切实际的幻想,偏偏他还无法反驳,林伯远心塞至极。
江嘉鱼说得可认真了:“那就请舅父帮我找个老实敦厚的本分人。”
其实她更想说那就单着呗,没男人又不会死,就古代这大环境,有男人才更容易死吧,被气死被打死被难产死。只这话太生猛,说出来只会适得其反。
观她态度不似作伪,连后路都想好了,显见不是一时冲动,又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先答应下来再说,要是她找不到,反正还有文长托底。
想通了的林伯远痛快道:“那你就去找找看吧,舅父盼着你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江嘉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么痛快?忽尔想到他之前想让林伯远给她当备胎来着,江嘉鱼眯了眯眼,他该不会想着自己要是找不到,还是让她嫁给林予礼吧。越想越有可能的江嘉鱼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样的绝世好舅父!她都有点怀疑哪怕三年前林伯远知道林予礼和李锦容的事,为了照顾原主,他还是会要求林予礼娶原主。莫名同情林予礼,摊上一个的后爹款亲爹!
心有猜测,江嘉鱼却不打算把话挑明白,没必要画蛇添足。待婚约一解除,要是李家愿意把李锦容嫁给林予礼,临川侯绝对会镇压住林伯远,那可是陇西李氏嫡女。就算林予礼娶不到李锦容,临川侯也不可能三年五载的由着林予礼不娶妻等着她。再退一步,之前能把婚约定下,那是因为当事人不是她,换成她,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言而总之,这婚一旦退了,绝没有反复的可能。
因而,先哄着林伯远同意退婚才是当务之急。
江嘉鱼喜笑颜开,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多谢舅父成全。”
见她笑容灿烂,林伯远心情复杂,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嫁给文长。可明明这臭小子很招小姑娘喜欢,好些个人家跟他明里暗里打听,为何他家淼淼就不喜欢?
送走江嘉鱼,林伯远急忙去找林予礼讨主意,他现在脑袋里都是浆糊,不知道自己同意退婚让她去找那虚无缥缈的如意郎君到底对淼淼是好还是不好。他也不为难自己这颗本就不聪明的脑袋,指望聪明的儿子帮他出主意。
“……你说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天真,情爱这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干嘛要死磕这玩意儿……都怪阿贺,她心里憋着气,就夸大其实,误导了淼淼,不然淼淼懂什么……说到那份上,我只好先哄了她……你也是,怎么就这么没魅力,都不能让淼淼喜欢上你……”
听着林伯远抱怨,林予礼若有所思,等林伯远说完,他才道:“阿耶,我去找淼淼谈谈。”
林伯远连连点头,寄希望于林予礼打消江嘉鱼的天真念头:“淼淼歪理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她,你好好跟她说说。”
林予礼没耽搁,转身便去找江嘉鱼。
江嘉鱼正等着他,她掐指一算,林伯远准要林予礼讨主意,而以林予礼的敏锐应该能猜到真相。
果不其然,林予礼静静看了江嘉鱼一瞬,似乎在确认什么,他缓缓地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道:“在寒山寺,表妹都看见了。”
江嘉鱼诚实地点了点头,也直截了当道:“虽然你们话都没说两句,但是那种眼神和气场,大概因为没有外人,你们就没控制好,所以我看的出来你们互相爱慕。”
林予礼神情僵住,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
江嘉鱼笑:“我已经从贺嬷嬷那知道,你和李姑娘是婚约前就有的事,谈不上背弃婚约,更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林予礼看了一眼站在江嘉鱼背后的贺嬷嬷,苦笑了下。因为李家态度不明,惟恐伤及李锦容的名誉,所以他不敢对任何人多言,没想到还是没逃过贺嬷嬷的眼睛。枉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可偏偏最应该看出来的父亲却浑然无觉。可这能怪父亲吗?父亲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若是连他都能发现,只怕整个西都就没人不知道。
目光落到神色轻松没有任何怨怼之色的江嘉鱼,林予礼问:“所以你想退婚?”
江嘉鱼冲着林予礼笑:“别误会,我想退婚,并非因为李姑娘,就算没有李姑娘,我也是要退婚的。之所以那么巧今天提出来,只是因为今天才知道这门婚事的存在。”
林予礼愕然。
江嘉鱼无奈地耸了耸肩:“很离谱是吧,就是这么离谱。你们个个以为已经有人告诉我,结果就是谁都没告诉我,就我这个傻子被蒙在鼓里。要是我早知道了,我早就跟你退婚,哪还用等到现在。”
林予礼并不尽信,只觉得她想退婚多多少少与此有关,知道他心有所属,有傲气的小姑娘都接受不了,愧意弥漫心头:“我知道这于你而言是种难堪,但是……”
听他话头还想继续婚约,江嘉鱼彷佛在林予礼身上看见了圣洁的光芒,敬佩又无奈,她打断林予礼:“你先别但是。”不听都知道不外乎嫁给林予礼对她最好这种话,她从桔梗那听了一遍,又从贺嬷嬷那听了一遍,然后从林伯远那听了一遍,她都快听吐了。
“你先听我说,我知道结果未知,可我就是想找找看,你们谁也别想阻止我,就算最后我找不到情投意合之人,我宁肯找一个没有过往之人慢慢培养感情,也不要你这样心有所属的。”江嘉鱼化身恋爱导师慷慨陈词,“我一个弱女子都有这样的勇气,为何表哥就不愿意竭尽全力去试一试。茫茫人海能遇到一个相知相许的人,可谓三生有幸,这样的幸运,多少人求而不得,若是不试一试就放弃,绝对会抱憾终身。”
万千情绪在胸腔内翻滚,最后,林予礼对江嘉鱼一揖到底:“表妹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表哥言重了言重了。”江嘉鱼团团笑着作揖回去,紧接着八卦兮兮地问,“你和李姑娘什么情况,是李家不同意,还是被舅父无意中坑了?”前者有点难度,门不当户不对,爱情第一杀手;后者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但愿是后者,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望着眼神闪闪发亮充满好奇的江嘉鱼,林予礼情绪卡了壳,过了会儿才道:“李家已经同意,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父亲就。”剩下的话他没说下去,江嘉鱼秒懂,就遇上江氏出事,不知情的林伯远为了照顾外甥女就献祭了儿子。为了成全恩义,林予礼和李锦容这对只差一步就能修成正果的苦命鸳鸯只能含泪分手。
江嘉鱼眼神同情极了,惨是真的惨,都赶得上苦情剧了,按照苦情剧的尿性,她急问:“李姑娘没定亲吧?”
林予礼:“据我所知还没有。”
江嘉鱼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表哥记得尽快和李姑娘通个气,免得李家长辈也乱点鸳鸯谱。”说着说着她笑起来,月牙弯弯,“三年了,李姑娘都没有定亲,可见她迟迟没放下表哥,如此深情,表哥可一定不能辜负她。”
思及李锦容,林予礼抛开最后一丝犹豫,他不想辜负她也不能再辜负她。
“就是这个退婚理由,还得麻烦表哥想一想哈。”江嘉鱼把难题甩过去,小伙子,为了娶到美娇娘,努力吧。
林予礼沉吟片刻,便转过几个办法,他歉然道:“容我回去想想,我会尽可能减少退婚对表妹名声的影响。只是,终究会有些影响。”
江嘉鱼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名声,能当饭吃吗?
顺利解决掉婚约,如释重负的江嘉鱼躺在榻上,开始考虑自己的新麻烦,没了这门婚事,他们肯定想给她另外安排一个人,林伯远林予礼都会以她意见为主,可临川侯那个糟老头子就不好说了。
要是林老头想给她安排一个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八块腹肌、洁身自好等等等的对象,她倒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下。
江嘉鱼乐了乐,今晚做梦的素材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