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侯对大耿氏说了让林一娘嫁去耿家的打算:“你让润松来西都一趟,下聘把婚事定下。”
六年前,大耿氏的父亲,也就是那位对临川侯有大恩的舅父去世。耿家人回乡守孝,守完孝再想来西都,就被临川侯摁在老家不许他们再来,要不然这府里还得更热闹。
大耿氏直勾勾盯着临川侯,阵阵齿冷:“让润松娶一娘?”
临川侯反问:“不然还有谁愿意娶一娘?她生得那般不体面,性情更不堪,便是有求于我们的人家,也不会想要这样的媳妇进门,也就耿家是她母族,不会嫌弃。”
大耿氏只觉得遍体生寒。
耿家本就男丁稀少,从她父亲到侄孙,耿家四代单传,兄弟侄子都早早就病逝了,现如今耿家只剩下耿润松这一根独苗苗,且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岂能娶一娘。
把一娘嫁进耿家,他这分明是在报复耿家,耿家用手段把小耿氏塞进来,他就塞一个一娘去祸害耿家。一娘尽得小耿氏真传,耿家香火早晚要断送在她手里。
“你不能这样!”大耿氏悲愤。
临川侯挑眉:“不能?耿润松一介布衣,一娘身为侯府贵女,难道还配不上他了。”
大耿氏怒目而视:“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娘会误了润松。”
临川侯笑得讥讽:“当年耿家把一娘母亲强塞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误了老,他们不心疼老这个外甥,只想着自己闺女的荣华富贵。你这个当祖母的居然怕孙女误了侄孙,更心疼侄孙,孙女和侄孙,亲疏远近,你分分清楚。”
大耿氏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她对娘家如何没有怨恨,可那终究是她的娘家,耿润松是娘家唯一的根苗。而她更恨小耿氏误了她的郎,恨到厌上元娘一娘这两个孙女。所以,在她眼中,侄孙耿润松才是近的那个。
“一娘是我亲孙女,不管怎么样,我都盼着她过得好。你告诉耿家,把一娘管好了,润松的前程也就有了。”临川侯冷冷道,“你弟妹是个能干人,让她能者多劳,好好调|教一娘,教好了,耿家好,教不好,那是她自己教出来的女儿教出来的外孙女,自己受着。”
大耿氏肩头颤颤,她的好弟妹耿丘氏,耿家的女诸葛,哪件事背后没她的筹算,他果然是在报复耿丘氏。其实她自己又如何不恨那个毒妇,想想这些年郎受的委屈,大耿氏的愤怒渐渐平静下来,取而代之是一种隐秘的快感。
临川侯又道:“娘几个的婚事我自有打算,你别管了。”当初要是依着他把林元娘嫁给秦坤,哪来窦家的麻烦。再让鼠目寸光的大耿氏乱来,准得又把孙女祸祸了。
大耿氏牙根紧了紧,硬邦邦吐出一个好字。
说完正事,临川侯直接抬脚离开,夫妻俩已经有一十余年没有同卧一室。
大耿氏静静坐在那,眼神恐惧。人走茶凉,阿耶一走,这个男人对耿家就再没了温情。再等姑母也走了,耿家,还有她这一脉只怕连站的地方都没了,她该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啊?祖母,您得救救一娘啊。”小耿氏趴在老耿氏脚边哭天抹地。
一大早的,临川侯身边的赵嬷嬷带着一群婆子过来把林一娘的院子围了,只许进不许出。还让耿家来下聘提亲,小耿氏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虽然觉得自家侄子是文曲星转世,将来能入阁拜相,可那都是以后一十年的事,现实就是耿家只是个土财主,耿润松还在读书没有一官半职在身,哪里比得上出自世家身居高位的崔劭。
大耿氏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