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公主转过身,看见了谢泽,强忍在眼中的眼泪决堤而出:“大表哥,他欺负我。”
谢泽对陆洲拱了拱手,歉然而笑:“公主醉后失态,还请陆将军莫往心里去,谢某在此代为致歉。”
陆洲还礼:“不敢当。”
谢泽笑笑:“陆将军的衣裳污了,赶紧回去换了吧,免得夜深寒重伤了身。”
“陆某告辞。”陆洲拱手,转身离开。
眼里包着泪的昭阳公主见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眼泪流的更急,一边胡乱抹眼泪一边喝骂:“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我看你才是混账东西。”谢泽面上依然带着笑,声音里却全无笑意,目光泠泠望着昭阳公主,“一个刚立了大功的将军,你都敢举手,你好生威风。”
昭阳公主面色紧了紧,不是不后悔,却赌气道:“我是公主是君,他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打他怎么了。”
望着理直气壮的昭阳公主,谢泽一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也得君有这个本事。没本事的君,那就是君以草芥待我,我必仇寇报之。这一巴掌甩过去,别管打没打到,他就不信陆洲不记在心上,年少成名怎么可能没几两傲骨。
“怎么不怎么的,回头皇后自然会让公主明白,微臣是臣,就不多这个嘴了。”谢泽悠悠一笑,举步离开。
昭阳公主面色顿时变得难看,一想可能又要被禁足,整张脸都黑了,待谢泽没了影,爬上辇轿:“去舅舅家。”她先去谢家躲几天风头,舅舅最疼她了。
这一出了宫门,昭阳公主又被十里灯市迷了眼,决定玩上一会儿再走。
同样在街上赏灯的还有江嘉鱼,她是和姐妹们一块出来的,玩着玩着各自分散开。
江嘉鱼朝林五娘眨了眨眼,跑向公孙煜。
“快把面具带上,没看见姑娘们都在盯着你看。”
公孙煜从善如流把头顶上的黑色昆仑奴面具滑到脸上,江嘉鱼才得以看清,当下吐槽:“好丑。”
公孙煜振振有词:“我故意选的,因为丑买的人少。万一我们被人流冲散了,你马上就能找到我。”
“那你可不好找我了,我一路看过来,十个姑娘有三个戴着桃花仙面具。”江嘉鱼美滋滋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这条街上最靓的面具。
公孙煜盯着斜对面双手交握的男女看了又看,羡慕的不行,觑觑眼底笑意流转的江嘉鱼,他咽了咽嗓子,强装镇定地拉起她的手:“那我得拉着你,这样就不会被冲散了。”
无论是紧绷的声音还是面具背后那双眼都泄露了他的紧张,江嘉鱼忍俊不禁:“那你可拉紧了,我这样貌美的桃花仙,万一被拍花子的拐走,那可是你巨大的损失。”
公孙煜心花怒放,错开五指与她交握:“你放心,丢不了。”
江嘉鱼乐不可支,晃了晃手:“走吧,我们猜灯谜去,有一盏八面走马灯特别漂亮,我想要。”
公孙煜犯了难,期期艾艾:“我猜灯谜可能,不太行。”
“巧了,我也不太行,”江嘉鱼嬉笑,“但是我们有钞能力啊。”
公孙煜不解何谓‘操’能力?
江嘉鱼俏皮一眨右眼:“宝钞的钞。”
公孙煜恍然大悟,转忧为喜:“直接说买不好,文人才子视金钱如粪土,会觉受辱,可以用书画换,他们应该会乐意。”
江嘉鱼给他一个上道的眼神:“反正问问看又不碍事,再说了,没准我们运气好猜出来了呢。”
意见达成一致,两人愉快跑向灯楼,楼下人影幢幢,欢呼声不绝于耳。
“这位公子好生厉害,怕不是要把这楼里的灯都赢回去。”
这是来砸场子的吗?
江嘉鱼腹谤了一句,就见自己的梦中情灯被人取了下来,连忙扯了扯公孙煜:“就那一盏灯笼!”
闻言,公孙煜立刻护着江嘉鱼往里面挤。
“大哥,我还要右边那盏荷花灯。”
“你差不多得了。”
“我乐意我喜欢,大过节的,你别扫我兴,赶紧解谜!”
辛苦挤进来的江嘉鱼啧了一声,果然遇上了个砸场子的:“我说做人别太贪心,差不多就得了,给别人留几个呗。”
拎着走马灯在玩的崔善月循声回头:“这么巧。”猛地发现江嘉鱼手里竟然牵着个男人,眼神骤亮,神情八卦兴奋又不可思议,“哎呀,哎呀,什么情况,谁啊这是,我是不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江嘉鱼笑骂:“那你还使劲看。”
崔善月继续使劲盯着看,那模样像是恨不得扑上去扒开面具,见一见庐山真面目。
公孙煜只笑,并不出声。
一旁的崔劭看了过来,视线落在十指交握的两只手上,一雪白一麦色,一纤细柔嫩,一骨节分明,另一只手分明属于男子,而不会是扮男装的女子,挺拔修长的身形更是昭示这一点。
收回目光,崔劭的眉心不由微微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