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总归见不到人,公孙煜还是有些郁郁。
江嘉鱼安他的心:“你不在这段时间,无论是安乐公主府还是教坊,我都不去。”又补充,“等你回来,我们再一块去教坊开开眼。”
说着,她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骗人我就是小狗。”
公孙煜笑开颜,正儿八经地跟她拉钩。
哄好了人,江嘉鱼摇了摇手里的走马灯:“好了,我们去玩吧。”
两人都是爱玩闹的性子,那是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凑,看见热闹要凑一脚,看见新鲜的要买来玩,看见好吃的都想尝一口。不一会儿公孙煜身上挂满了东西,宛如一个行走的杂货郎。
江嘉鱼看一眼就乐,捧着腹笑。
公孙煜无奈又好笑地望着她笑,眼底都是温柔。
“太多了,都影响玩了。”笑够了的江嘉鱼终于良心发现,余光见几个小娃娃眼巴巴望着公孙煜,她便挑了几样玩具和吃食走过去,放柔了声音问:“要不要啊?要的话,送你们。”
小娃娃们脸上都是惊喜,仰头看家长。
家长瞧他们锦衣华服,一看就出自富贵人家不在意这些小东西,全是出于善意,忙道:“谢谢公子姑娘。”
于是,江嘉鱼做了一回散财童子,把东西分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一盏走马灯和一包热乎乎的炒栗子。
双方皆大欢喜,轻装上阵的江嘉鱼意犹未尽:“去东市看看。”
来到东市,没等江嘉鱼再开启买买买模式,便被一道隐约透着熟悉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
“二哥,二哥!”陆满扯着嗓子哭,惊惶无助地穿梭在人群里。
他天生神力,害怕之下更是没有控制力道的意识,被他挤开的人只觉得被墙撞了一般,一阵恼火。抬头一看那体格,心里又怂,再看他那么大个人咧着嘴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暗骂一声傻子匆匆离开。
江嘉鱼循声张望,远远地看见了人群中横冲直撞的陆满,踮起脚又看了看,没看见有人跟着他,这是和家人走散了?
这种日子,街上摩肩擦踵,一不小心就容易和同伴被冲散,尤其是小孩子。每年这样的大节大庆都少不得要出现几桩孩子姑娘失踪的不幸事件,总有些人喜欢浑水摸鱼。
“那在哭的孩子,我认识,我们过去看看。”江嘉鱼指了指。
顺着她指的方向,公孙煜看过去,孩子?可看他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倒是像孩子。
公孙煜带着江嘉鱼靠近。
“别哭了,吃糖葫芦,”面容敦厚的中年男子递上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我带你去找你二哥。”
涕泗横流的陆满惊喜:“你知道我二哥在哪儿?”
“就在前头。”中年男子声音温和,“来,我带你过去。”
陆满接过糖葫芦:“好啊好啊。”
正好撞见这一幕的江嘉鱼皱起眉头:“陆满。”
在陆满看过来时,她把面具拉到头顶露出脸。
陆满喜出望外,丢下中年男子奔过来:“仙女姐姐。”
中年男子眼底划过一丝懊恼又多了一丝贪婪。
“仙女姐姐,你是飞下来看我的吗?”陆满喜气洋洋,眼泪还挂在脸上,颇为滑稽。
江嘉鱼笑了笑,又把面具重新戴上。
陆满啊啊叫了两声:“不戴面具,不戴面具,面具不好看。”
江嘉鱼问他:“你认识那个人吗?”
陆满头摇的像拨浪鼓:“他说带我去找二哥。”
“站住!”公孙煜突然飞身而起,越过人群,扣住企图溜走的中年男子肩膀,冷冷道,“走什么,你不是说要带他去找他二哥。”
中年男子故作镇定:“你们既然认识,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公孙煜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想拐人。”
中年男子脸色一变,从袖口掏出刀刺向公孙煜,自然刺了个空,反被公孙煜拽住胳膊一扭,伴随着咔哒一声骨节分离的脆响,中年男子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嚎。
藏在人群里的两个同伙见状,立刻袭向公孙煜,然后和中年男子有难同当了,难兄难弟三人躺在地上哀叫连连,一只胳膊一条腿都呈现诡异的角度。
此时此刻,中年男子三人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们跟着陆满有一会儿了,见他穿戴富贵心智不全还有一把傻力气,再好不过的肥羊。外头世道那么乱,连夜带出城卖掉什么麻烦都不会有,哪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紧接着发生了更让他们后悔的事情。
巡逻维持治安的金吾卫闻讯赶来,公孙煜掏出留侯府的令牌,原本漫不经心的金吾卫头领金山史立刻变得恭恭敬敬,一叠声告状道失职。
公孙煜点了点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三人组:“人拐子。问清楚有没有其他人被拐,从严处置。”
金山史连连道:“小侯爷放心。”
听见小侯爷三个字,中年男子三人如丧考妣,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踢到这么硬一块铁板。
一边吃糖葫芦一边看热闹的陆满忽然道:“他们是人拐子,二哥说人拐子是坏人,会把我抓去挖石头,不给我吃不让我睡。”
江嘉鱼就想,这防拐教育做是做了就是没做到位。要是自己再晚来一点,陆满就真要被拐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下一瞬,被打了脸。
只见陆满把糖葫芦往嘴里一塞,打横咬着,几步冲到痛苦呻|吟的中年男子面前,抓玩具一样,轻轻松松把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的成年男子抓起来举过头顶。
“二哥说了,遇上人拐子就打死。”
话音刚落,他吆喝一声,把中年男子砸了出去。
被砸在青石板上的中年男子口吐鲜血,除了第一声之后再也叫不出来了,只剩下痛苦痉挛的份。
江嘉鱼咽了咽嗓子,收回前话,陆满要是被拐走,到底谁更不幸一点还在两说之间。
躺在地上的同伙见陆满朝他们走来,一张稚气的脸上都是意犹未尽,彷佛遇上了新奇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