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落下来的速度比谁都快。
宋南津去调了申请,之后还有审查,登记。
护照,其他证件、以及指定医院出具的的婚前健康检查证明。
当两人坐在民政局的椅子上,看着面前要填的各项表时,文征按住了他捏笔的手。
宋南津侧目看向她。
文征迟迟没说话。
不知道是天气还是其他外部因素影响,文征觉得有点冷。
看着眼前这份带有《申请结婚登记》的声明书,呼吸都要缓不上来。
她想到了那天两人在车里最后的对话。
宋南津说完可以无性婚姻后,她沉默了很久。
她在想宋南津这话的真实性以及他这个人的人品和性格。
和他结婚,真的会是绝对好处的事情吗?
是,他可以是精明的商人,可以是贴心礼貌的合作伙伴,也能是对峙时候条理清晰她绝吵不过的理智男性。在和他的这段关系里,她永远占不了上风。因为她没有宋南津那样的见识,在商业上见过很多人的眼界,没有他的坦然和头脑。
可是,他又不会跟她吵。
或许他们未来要是哪一天闹矛盾,他更多的反应是沉默,然后轻声问她一句:晚餐吃什么?
不可否认。
这对文征来说真是天大的幸事。
或许文征可以拥有他的所有钱、银行卡、房子和车,可也正因如此她才无法完全坦然接受。
因为这对宋南津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她说:“你确定吗。要娶我,一个孤儿,一个没有任何家庭背景,没有亲人朋友的人,我的日子很单调,我暂时没有好的改变途径,我们或许不合适,和我结婚,你占不到任何好处。”
宋南津说:“嗯,确定。你不用如此妄自菲薄,日子都是过出来的。”
她又说:“我刚跟男朋友分手,你知道的,我和前男友闹得很难堪,他有了新欢,我们可能是因为关系不和才导致分手,这证明也许我立马去另一段关系会重蹈覆辙,你知道……”
他并不喜欢她提张寄,所以当时口吻不算太柔和。
“是,我想得清楚。”宋南津盯着前面的路,依旧没有半分动摇:“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哪怕我马上要死了,这个想法也不可能改变。”
“好,最后一个问题。”
“说。”
“我能拒绝吗?”
“不能。”
文征抿唇。
“事实上这不是我和你的商讨,是我们单方面的决定,能懂吗?”
文征怎么会不懂。
宋南津做这个决定是铁了心的,不会因为任何外部因素而动摇的,而她的回答,只有好。
所以没过多久,他们坐到了这儿。
文征按住了他的手。
面前工作人员还在忙,没人管他们。这对每天都要出现上百对平平无奇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新婚情侣。
文征还是有点不适应,无所适从,她看着他表格上已经填上的无比利落的宋南津三个字,呼吸都恨不得背过去。
她小声说:“我感觉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宋南津侧目:“怎么了,感冒,还是低血糖?”
“都不是。”文征说:“好像就是坐在这个地方就不太舒服,心理压力特别大,要不我们走吧。”
宋南津颇有点含义的视线收了回来。
他接着写:“表格填完拿了结婚证就走。”
“不是。”文征打断他的话:“我是说,你真要跟我结婚吗。宋南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你跟我结婚到底图什么啊,我又没有很好的条件,没有那么好的家庭背景,我刚跟姑母闹翻了,那你现在跟我结婚,我回头要怎么做。”
表格上,男方现有家庭住址这一栏已经写完了。
宋南津写得一手漂亮字,笔尖锋利,像凛冽的风。
他头也没抬。
“你什么也不用做,如你所说,好好考学,好好做你喜欢的事,正常交友交际,就当平常一样过生活。”
“我怎么好好过生活,我刚……”
“我在滨城有十几套房,你要是想,两天换一个地方住也行。”
“不是……”
“或者你要是想去国外也可以,去纽约可以见我爸,去波士顿能见我妈,让两位长辈见见儿媳也好,他们不介意我和谁结婚。”
文征听得人都快去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她快语无伦次,“咱们俩的关系。”
“就是这种关系,正常的夫妻往来关系。你想怎么认为?”
“宋南津,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未来有一天我们身边人知道咱俩结婚,譬如姑母,她们可能会疯。”
“我暂时不在意这个问题。”
文征泄了气。
她算是知道,宋南津是铁了心,她拒绝不了。
“好,那你说的,我们结两年。两年各不相干,时间到了我们离婚,是吗?”
宋南津写字的动作稍有一顿,眼睑不动声色抬了抬。
“嗯。”
“行,那结吧。”
文征拿起笔,填起了面前的表。
两人证明递上去。
工作人员利落盖印章,之后,带有国家公证的结婚证到了文征手里。
男方,宋南津。女方,文征。
他们拍照时坐一起,肩并肩,面对镜头都没有笑,就像公事公办一般。
只是宋南津那张脸一如以往漂亮平和,文征甚至还不知道有人长相能那么无可挑剔,如远山风,却又淡然坚定,这种官方原生镜头下也挡得住。
而在她未彻底满23岁的这年,她结婚了。
在刚和前男友分手之后。
工作离职,要发生重大转折的时候。
和宋南津。
她想也不敢想的人。
出去时外面风有些凉,宋南津的车就停在那儿,文征要赶去学校找教授,拎了拎包,稍微有点局促:“你先回公司吧,我还要去学校一趟,晚点还有姐妹聚餐,不用你送了,我自己打车。”
宋南津已经上了驾驶座:“不忙,送你一趟。”
“不用送。”
“上车。”
副驾车门已经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