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狗说得很坦然,没丁点儿不好意思。
“我打不过就溜走,去你们家院子叫工人一起帮忙,还叫了大狗狗……大狗狗冲上去咬了刘小辕一口,没咬到,刘小辕被吓得摔了。”修狗想抬手挠脑袋,手指抬到一半,苏观月提醒他:“医生说你左手不能动。”
修狗又笑着把手缩回腿上放着:“大概就是这样。”
苏观月看一眼身后的帘子,眉眼微弯,帘子里还不断传来刘小辕的惨叫声。看他的状态,是没法从他口中翘出什么了。
“事情应该和修狗说得差不多……”林英轻声道,“医生之前检查过,刘小辕和刘小胖身上没别的伤口,也没有被狗咬伤。”
林英又道:“茶茶现在在五叔家里,五孃在照顾她。”
苏观月心跳彻底平复下来。
苏观月今天没去叫小高警官一道,是因为她家养了狼狗,阿勃的性子又有些……说好听是倔,说难听是极端,苏观月原本怕刘小辕的伤和她家有关,她怕自家也没理,搅和不清楚,因此不想让高柏掺和进来。
没想到,刘小辕竟然是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打人还被人家的狗给吓到了,这才摔到命根子。
苏观月忍住笑,又看向阿勃,这回不等她问,阿勃就开口,小声补充道:“他们打我……我、我没有还手。一次都没打到他们。”
苏观月轻叹口气:“阿勃,今天辛苦你了。”
话音刚落,门外骂骂咧咧的嚎叫声也变大。
刘家大哥听完医生说的话,疯了似的想往病房里闯:“贱种!你害我家绝后,我要打死你……!”
苏观月:“……”
看来刘小辕是真的废了。
“阿勃,修狗,你们两坐在里面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和英子姐说,我先出去一趟。”
苏观月出门,看见刘家大哥眼眶红得渗血,被两个工人死死摁住双臂,大口喘气:“贱种!你赔我儿子命根子……!”
“赔?怎么赔?”刘家大哥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观月打断,“我又没那玩意儿,还能剪下来赔给他不成?放心,如果我有,一定剪来赔他一根。”
苏观月说得风轻云淡,听得在场的男人们身下一凉。
……那玩意儿可不兴剪啊!
刘家大哥竟然也被她说得愣住,挣扎都停了下来。
“说笑而已。”苏观月坐到刘家大哥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懒懒散散地看着他,唇边勾着若有若无的笑:
“刘大哥既然主动说起赔偿的事,那么我也就不卖关子,直说了,你家刘小辕,还有我姨姨家小胖,把阿勃打得满头是血,还差点打断见义勇为小孩的手,你们说,该怎么赔呢?”
“你——!”刘婶子嘶嚎到,“我儿子命根子都废了,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你、你不负责就算了,还想让我们赔?你安的什么心!”
苏观月瞟她,打个哈欠:“你儿子命根子废了,关我什么事?是我打他的吗?分明是他想打我家阿勃,阿勃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还手,你儿子自己没站稳摔了,还能怪到我们头上?”
“是啊,阿勃都被打成那样了。”周围工人也纷纷出声,“翠柳妹儿,你家哥嫂也讲点道理吧。自己打人没打着,还把命根子给摔了,能怪别人吗?”
苏老五笑呵呵地拍拍刘家大哥肩膀,道:“刘家兄弟,这次的确是你家娃儿不对,要是报警的话,小辕是会被送去少管所的。我们也是看着那孩子的确倒霉,才没报警,你们看着给点赔偿,求求我家月妹儿原谅,这事也就过去了。”
苏老五又看向苏观月:“妹儿,你说是吧?”
“五叔说得是。”苏观月弯着眉眼,点头,“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不会把事情做绝。”
这件事,就算她占理,她也没打算报仇。原因很简单,之前鲍家来抢孩子,她报警后鲍归国至少蹲两年局子,鲍家别的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是今天这事儿,她如果报警处理,就只有刘小辕会进少管所。
到时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刘大哥家唯一的儿子绝后了,又被送进少管所,他们要是被逼急了,真对苏观月一家做出什么就不好说了。
苏观月准备把矛盾往苏翠柳一家引,让他们自家人吵起来。
苏观月目光落到刘小胖身上,这会儿他正在角落里哭哭啼啼,撒泼打滚,嚷嚷着“不要杀我”,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
苏翠柳看着自家儿子这样子,眼睛一红,哽咽着朝苏观月骂:“你还好意思说阿勃没有还手?阿勃要没有还手,我家儿子能变成现在这样?”
阿勃说没有打人,那就是没有,苏观月相信他。
“小胖有受伤吗?”苏观月反问。
医生回答道:“我刚才给那娃儿检查过了,身上一个伤口都没有,健康得很。”
“医生都说了,小胖没有受伤。”苏观月站直身子,走到苏翠柳一家面前,对刘家大哥说,“你儿子受伤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是你与其怪我家阿勃,还不如问问你家小侄子,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儿子压根不认识阿勃,怎么突然就要打他,又怎么突然摔伤了,而你家侄子不但完好无损,还在这里装疯卖傻呢?”苏观月语气冷静。
她这么一说,替他人看刘小胖的眼神立刻变了。是啊,刘小胖又没受伤又没咋的,怎么哭成这样?
“苏观月,你说谁装疯卖傻!”苏翠柳癫狂地冲上来,立刻就被人拦住,“我儿子才没有装傻!”只可惜,已经没人信她的话了。
周围已经议论纷纷:“是不是刘小辕受伤和他有关,他不敢承认才装疯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