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也没阻止她评价,只说:“自古女子婚嫁,多有与期许不符之处。”
贺语潇勉强笑了笑,她的姨娘虽被困于这府中后院,但思想并未完全被囿于这院墙之内。
“我可不想那样。”贺语潇直言。
姜氏毫不意外,也不愁苦:“我知道,但姨娘身为妾,能做的有限。”
贺语潇当然明白,笑道:“姨娘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我的人生,我自己来争取。”
话题到此为止,贺语潇冲外面道:“露儿,餐食取回来没?”
“姑娘,符妈妈已经去取了,应该快回来了。”露儿声音清脆,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也被她打散了,“来了来了,符妈妈回来了。”
今天前头有喜宴,她们这些后院的姑娘姨娘们也能跟着吃上。
宴席菜品丰盛,给后院的不如前面的多,可菜品是一样都没落下,夫人持家向来如此,从未短过后院的吃穿用度。
“等这阵倒春寒过去,我就带着露儿她们把后院的土松一松,今年的花差不多该种上了。”这是贺语潇每年开春后必要做的事。
像院中的迎春、合欢就不用管了,天暖了自己会长起来。蔷薇、牡丹、海棠这种第二年能复花的,也不必太费心。只有牵牛、凌霄、猫儿脸这种长得容易像杂草丛生的,她习惯在冬季连根拔掉,开春再种新的。
姜氏向来不管她这些,近三年院子里的花是越种越多,颜色也越发多样了。待到鲜花盛开,就连夫人都会亲自过来坐坐,再摘几枝回去插瓶。
姜氏慢条斯理地喝着汤:“你去选花苗的时候,顺便买几朵绢花吧。你的头饰太素了,过几天跟夫人去吏部侍郎家的婚宴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万一抢了别人的风头才不好。毕竟我已经长得够好看了,不是吗?”贺语潇笑眯眯地看着姨娘。
姜氏虚点了点贺语潇的额头,笑骂:“全府就数你脸皮最厚。”
贺语潇在穿越前做了近十年的化妆师,化过无数明星,也跑过许多剧组,她对流行和审美有着自己的一套判断,也太知道自己这张脸的优势了。
*
倒春寒持续了近十天,天气终于又暖起来了。
贺语潇向贺夫人提出要出门采购花苗,贺夫人没有犹豫地同意了。
“坐府里那辆小马车去吧,天刚暖,别吹了风得了风寒。”贺夫人提醒着。
“是,母亲。”贺语潇行了礼,便出去了。
“咱们府的姑娘里,数五姑娘样貌最为出众,要不是不常出门,恐怕打听五姑娘婚事的人家得叫您头疼了。”罗妈妈笑道。
她是跟着贺夫人陪嫁进来的,这些年跟在贺夫人身边忠心耿耿,很受重用。
贺夫人喝着茶:“以前只觉得语潇漂亮,人却呆笨,没想到三年前大病了一场,倒变得伶俐不少。左右她年纪最小,婚事倒是不用着急。”
罗妈妈赞同:“夫人对姑娘们向来一碗水端平,眼下二姑娘才嫁,您可以松快一阵子了。”
“是啊。穗儿的回门礼你帮我盯着些吧。”贺夫人放下茶盏,用帕子按了按嘴角。
“您放心便是。”
贺语潇正往侧门走,就遇上了贺语彩。
“五妹妹这是要出门?”贺语彩打量着贺语潇的打扮,大概是觉得太普通,便索然无味地收回目光。
“三姐姐,”贺语潇道,“我要去买花苗。”
贺语彩眼睛一亮,道:“那我可得让你帮个忙。寻脂斋新上了一批胭脂,二姐姐婚礼那日,大姐姐妆面用的就是这个,还有一股怡人的槐花香,我看着适合我,你给我买一盒回来吧。”
贺语潇手往前一伸:“先给钱,跑腿费另算。”
贺语彩眼睛立刻瞪了起来:“我还能少了你的银钱吗?”
“谁知道呢?”贺语潇的语气是一点让步的意思都没有。
贺语彩被她堵的不知道怎么接话,没好气地摘下自己的荷包砸进贺语潇手里:“赶紧去,务必今日给我买回来,我明日要用。”
贺语潇并不在意她颐指气使的语气,背对着她挥了挥手,继续往侧门走。
贺语彩拧着眉,咕哝着:“这是跟谁学的动作,简直粗鄙不堪!”
跟着贺语彩的丫鬟笑道:“五姑娘连翻地种花这种事都亲自上手,自然不如三姑娘您得体端丽。”
这话说到了贺语彩的心坎里,她虚理了理头发,道:“回吧。一会儿把姨娘的香料盒子拿我房里,我要挑个喜欢的熏衣裳,明日好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