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过了三日,这天贺语潇正在院子里侍弄长势喜人的花草,前面的婆子就来报,说崔府的姑娘来了。
没递贴子就过来倒算不上没规矩,这种多半是临时有事。
因为没递贴子,她又是个庶女,没经过大夫人她也不能直接把人请进来,就出门去见了。
“乘儿,怎么突然过来了?”贺语潇走上前。
“语潇,你现在有时间吗?”崔乘儿问,脸上有几分严肃,倒看不出着急。
贺语潇点头,继而问:“怎么了?”
“上车,我慢慢跟你说。”崔乘儿拉着贺语潇上了马车。
这边是贺府侧门,平时没什么人经过,奴仆平日都是走后面的小角门,她们在这儿说话算方便。
车内点了一炉香,气味温暖沉静,让人的心也跟着静下来。
崔乘儿说:“是这样,我有一个好友,年前离和了,一直颓废在家。我今日去看她,实在受不住她那个样子,就想请你帮忙给她打扮一番,我准备今天下午带她去逛逛麦市,让她能舒展一下心情。”
“这倒不是什么麻烦事,只是不知道你这位朋友是否愿意让我为她化妆。”人家要是不愿意,她也不能硬掰着人家的脸化吧。
“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崔乘儿说。
“那行,我先去和嫡母说一声,顺便拿一下妆箱,你在这儿稍等片刻。”如果一个妆容能让一位女子情心好一些,她是乐意跑一趟的。
路上,崔乘儿又详细给贺语潇说了这位朋友的情况,大概是憋久了,加上心里不畅快,崔乘儿的语气又急又气,把自己真性情那一面全表露出来了。
“要说我这个朋友,以前也是个性情中人,洒脱直爽,与我很合得来。她长我几岁,在我心里她一直是个有主意的姐姐。后来她看上了一个书生,一心要嫁给对方。她家里是不同意的,倒不是介意那书生没有功名,身份平庸,而是对方并不是京中人士,我这好友要嫁他势必要离开京城。不在家里人眼皮子底下,家中难以放心。”
“不过她就是铁了心地要嫁。她是家中庶女,但嫡母前几年过世了,她父亲没有续娶,家中贵妾掌管后院。贵妾与原配夫人是亲姐妹,原配夫人留下一子,贵妾也照顾得非常好,一家子很是和睦。她也是从小就受宠,吃穿用度从不缺。最后家里没拗过她,让她嫁了。”
“结果那书生在京中时看着还不错,等回到老家就原形毕露了,时常指责我这好友这不好那不好。我朋友很是喜欢那书生,也真心希望夫妻感情能蜜里调油,所以他说什么她都觉得是对的,为此压抑着性格,改着脾气,与我们这些以前玩得好的姐妹书信往来都少了,家书都是报喜不报忧,活得都不像她了。去年她大哥办事正好路过她婆家,临时起意起看了她,才知道她过得非常糟……”
这事让她父母知道了,立刻就不干了,立刻就让两个人和离。这些年的磋磨让那姑娘对书生的感情也不像最初那么头脑发热了,她母亲又派人去开导了一番,书生家里没底气和女方家里对着来,而且这几年他们家把女方的嫁妆都挥霍得差不多了,本就没什么理,于是便同意和离了。
“从她回来,我见了她好几次,但每次她都蔫蔫的,看得我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崔乘儿叹气。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这朋友的确是遇人不淑了。毕竟是付出了真感情,没得到真心的对待,心情郁闷是正常的。你也不必太着急,京城这么好,吃的玩的应有尽有,你带她多看看,找回原来的生活方式,时间久了,她开怀了,自然就好了。”贺语潇不能说些语出惊人的话来解释这种事,说白了,就是那个书生又坏又能PUA,而女方就是受时代所限,知道和了解男人太少了,就容易被骗。像这种能和离的还算好,如果不能和离呢?一辈子就毁了。
崔乘儿点头:“你说的对,反正我近来也没什么事,麦市要也开十多天,我多带她出去走走,她的心思可能就没那么重了。”
马车停在一处府邸正门,早有婆子等在那儿了,见马车来了,赶紧迎上来。
贺语潇下了马车抬头一看,上面写着“怀远将军府”。能以官职做门额的,多半是圣上亲提的字。这位怀远将军贺语潇了解的不多,却也知道是有军功的,很受皇上重视。而这一家为人很低调,没想到崔乘儿的好友居然是这家的姑娘。
“崔姑娘可算来了,老奴一早就盼着了。”说着,那位婆子看向贺语潇,“这位就是贺家五姑娘吧?见过五姑娘。”
人家礼数周全,贺语潇也微笑点了头。
“两位姑娘里面请。”
崔乘儿挽住贺语潇的手带她进门,直接去了好友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