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算算:“还有半年呢。”
太子妃:“你记得提醒我,年后把我给孙氏准备的妆奁送过去。”顿了顿,“备四台吧。我总觉得贵母妃也会叫人准备。多了不好,少了宁王得给她送回来。约莫八台。回头还得叫本宫送去。”
嬷嬷:“以咱们的名义?”
太子妃微微点头:“普天之下也没有婆婆给未来媳妇准备妆奁的。老二或老三媳妇问起你,只管说咱们备四台。”
嬷嬷很意外:“两位王爷也准备了?”
“听太子说三弟准备了。二弟就是不想也得比照三弟准备两台。”
大宫女不由得说:“娶的要是萧大姑娘,哪用得着咱们准备。”
太子妃瞥她一眼就收回视线。嬷嬷见状便知道明年再有宫女出宫,她也会被找个由头打发出去。几台妆奁对集天下富贵的皇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一毛可能也称不上。用这么点钱财换得宁王无外家支持,只能忠于太子,这是多合算的买卖啊。
亏得她在太子妃身边这么久,连这点都看不透。
嬷嬷也不知道坊间谣传宁王好男风出自安国公府,笑着说:“萧姑娘再好,咱家殿下不喜欢有什么用。”然后对太子妃道:“这盆糕点老奴给小主子们送去吧。”
太子妃给太子留两块:“孙氏的学堂近日没出什么乱子吧?”
学堂毕竟是以东宫名义办的。太子尚未登基,哪怕没有兄弟跟他争抢,他自个不争气,百官也会请求废太子。
朝中并不缺敢于直谏的御史。
嬷嬷在宫里大半辈子,瞬间听出太子妃潜在之意:“老奴叫人留意着呢。听说这几日城里出了几样小食,都是以前没有的。那些卖小食的人跟孙姑娘的徒弟或多或少有些关系,应该是孙姑娘教她们做的。过些日子学堂的名声因此出去,等到年后招生就容易了。说不定比年年参加小选的人还多。”
太子妃觉得她夸大了,不过孙蔷薇争气她也高兴,笑笑没说什么。
正月十六,孙蔷薇的女子学堂第二期招生,跟着她的管事婆子估计没什么人,巳时太阳出的很高才过去。
到路口婆子吓得停下来,叫住一个年轻姑娘,指着学堂方向:“出什么事了?”
姑娘回头看看:“哦,那儿啊?没出什么事。都是跟罗敷姑娘学徒的。听说今儿是报名招徒的日子。要不是我家是商户,我也报名去了。”顿了顿,十分纳闷道,“听说年前辰时就开门了,今儿招生怎么到现在——哎,大娘,哪儿去?”
管事婆子跑的越发快,过了胡同口就直奔宁王街。
齐王走出家门,看到一个人影闪过,而后面只有他弟,禁不住问门房:“后面出什么事了?”
门房仔细想想才说:“没什么事。”忽然之间想到了,“可能是报名的人太多,不知道收谁不收谁吧。”
齐王被说糊涂,多走几步路,到南边路口,恍然大悟,然后回身问随从:“去年孙——我弟妹是按照给咱们的菜单教的徒弟吗?”
随从日日在府里用饭,很清楚年前几个月多了哪些饭菜:“不全是。听厨子说有些菜不好买,孙姑娘又要挑便宜的,临时就换了。也没差太多。好比饺子,咱们府里做鱼肉羊肉馅,孙姑娘交给徒弟的是油渣白菜。咱们做包子红豆馅,她们也是白菜粉丝,或者白菜豆腐。不过听说肉馅的反而不好卖。倒是白菜豆腐卖的红火。昨儿元宵节,只是前门西大街就多了三个卖包子蒸饺的。”
齐王若有所思:“两个月束脩,卖十天就赚出来了,难怪今年这么多人。”
“不止呢。听说东大街多了好些做卤味的。有的卤下水,有的卤肉,有的卤菜。”
齐王在段三娘家开的酒楼里吃过卤菜:“那个法子不是给忠义侯了吗?我弟妹怎么还交给徒弟?”
随从上哪儿知道去:“兴许知会过忠义侯府。王爷您想啊,咱们舍得放香料放糖,寻常百姓也舍得放?肯定没法跟酒楼比。好比素面,坊间百姓卖的是清水面,咱家是清汤面。”
齐王颔首:“你说的在理。去告诉她们,自认为家里最穷的留下,有富余的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否则叫罗敷姑娘查出来,以后也别想再跟她学。”
随从解下宝剑,又收起腰间的玉佩,来报名的人以为他是罗家年轻管事。他说话的时候底气很足,由不得那些人不信,等宁王带着孙蔷薇过来,只剩三成。
这时候齐王早走了。
管事婆子找个路人问先前那些人哪去了,孙蔷薇才知道是齐王帮了她。可这些人也不少,孙蔷薇看向宁王:“太多容易出事,我一个人也盯不过来。”
宁王吩咐管事婆子先过去把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都记下来,回头查清楚了,明儿下午就把录取名额贴在门外墙上。
孙蔷薇和宁王没过去。管事婆子到那边这么一说,又少了几个人。宁王看着那几人不随管事婆子进院报名,而是往后退,不禁啧一声:“本王算见识到什么叫财帛动人心。”
“那也得查查吧?”孙蔷薇问。
宁王:“你别管了。我到户部要来户籍看一下就知道了。”
孙蔷薇忘了,对她来说很难的事宁王动动手就能办好。
也得亏宁王又查一遍,还真叫他查出几个心存侥幸的。除了这些人,还剩二十三。孙蔷薇又找宁王要俩丫鬟,去年跟着她的丫鬟随她一起盯着徒弟。
孙蔷薇和宁王的婚期是五月初,等三月十八这一学期结束,孙蔷薇就叫人在门外贴告示,东家有喜,下一期八月二十招生。
孙蔷薇怕告示被风吹掉了,东西两面墙上贴了四张。偶尔叫人过去看看。
有一次小丫鬟过去碰到孙蔷薇的徒弟,徒弟追着她问东家有什么喜事。小丫鬟还想跟孙蔷薇多学几道菜,不希望她被人知道是王妃,学堂呆不下去,只说没几天了,这个月月底。
殊不知孙蔷薇那些徒弟当中最机灵的人,凭她每天来的方向和回去的方向就猜出她是宁王府的人。
宁王街上小贩多,几乎都认识孙蔷薇。随便找个人一问就问出王府里只有一个厨娘孙蔷薇。相貌身高年龄都跟“罗敷”一样。
徒弟并不觉得被欺骗,联想到孙蔷薇的亲戚糟心,都认为她是不得已为之。不过也装不知道,四月二十九,几个徒弟摘一些时苓蔬菜瓜果送到学堂。
学堂没人,她们往宁王街那边晃悠,看到有人从宁王府出来,就问人家知不知道罗敷家在哪儿。因为她们给师傅送些东西,一直不见人过去,担心天黑下来被人拿去。
王府的人机灵,就叫她们先去学堂,他帮她们找罗敷。
两拨人都装,以致于连宁王也以为孙蔷薇的徒弟们还不知道她是宁王妃。
随着成亲的日子越发临近,宁王被他父母兄长勒令不许再见孙蔷薇。孙蔷薇搬回家住,宁王三天就受不了。绝不承认想她。只是怕她逞强,累着自己。有了徒弟们的孝敬,宁王光明正大过去。
夷白和灵溪在他身后挤眉弄眼,他是咱们的宁王殿下吗。
宁王殿下满心喜悦,也没注意到两个小厮越走越慢,他都到门口了,他们才到半道上。眼瞅着要见到孙蔷薇,宁王也没空管他们,推开院门就喊:“孙姑娘。”
孙蔷薇下意识从屋里出来,一看到他,无语又想笑:“怎么又来了?”
“这么不待见本王?那本王走。”宁王直直地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