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谬赞,阿九别的本事没有,也只能做点这些事情为大哥分忧了。”韩却拱了拱手,他坐在公子琮下首第一个位置。
“你呀,也别妄自菲薄,咱们兄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大哥心中有数。”公子琮摆了摆手。
听了这话,在座的其他人也跟着恭维他,韩却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他忍不住心下冷嗤,面上还是好好的,只转了下深邃的眸子,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大哥,我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可能不消几日燕王那边就会有消息了。”
公子琮也不意外,“嗯,燕王老迈又胆小懦弱,求和是必然的,可以准备着了。”
“就是不知是否阳奉阴违,那老燕王说的做的做不做数?”参将于今已在边上有些疑问。
其实其他人也有相同的疑问,只是两位公子决定和谈,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于参将性子耿直,直直问了出来。
燕军因为不战而降,不少燕国将士百姓不服气,私下也是多番阻碍,他们内部已然是四分五裂摇摇欲坠的。
“可不用管那些,他们四分五裂反而更好,不然整合起来只怕还不好对付,只是现在世子璟在背后做小动作,咱们不得不防,燕国这边只能暂时搁边上了。”有人不在乎道。
公子琮点头,“父王身体欠佳,咱们总不能给他人做嫁衣裳。”
他看向韩却,“这供状连同我的军报一起送往上京,最好再抄送几份。”
韩却沉吟,“大哥是担心这折子被世子的人截下来?”
公子琮点了点头,“嗯,毕竟上京是他的势力范围,阿九,要不你让陆续跑一趟,他功夫好,做事又谨慎。”
韩却看着公子琮,见他虽是商量的样子,那眼神分明是不容拒绝,他顿了顿,才勉强笑道:“大哥说的哪里话,您看得起陆续,是他的运气。”
公子却轻咳了一声,“这不陆续是你的人,总是要跟你说一声的。”
韩却内心有些异样,前世所有刺客都死光了,并没有拿到所谓的供状,他倒没想到原来公子琮早就盯上陆续了。
应该说不是盯上陆续,而是早就盯着自己了,自己的身边人,他了若指掌。
即使韩却早就心里有数,仍免不了心有戚戚,看来这一世,他需得早早防备着,不然可能又是如前世一般的下场。
他敛下所有失望,人群中只装作嬉皮笑脸的样子。
众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准备和谈的事情,见时候差不多了,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韩却磨蹭着留了下来。
“大哥,阿九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商量。”
公子琮有些诧异,韩却已经很久没这般跟他说话了,他一时有些感慨,“咱们兄弟,有事儿你但说无妨。”
“阿梨跟我说了几次,她父亲的尸身挂在城墙上总是不妥,大哥可否给阿九一个面子让他入土为安?”
“阿梨?”公子琮板正了脸色,明知故问:“就是那罗氏女?”
“嗯,”韩却点点头,见公子琮神色,他又叹了口气道:“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大哥你知道的,我对罗建成的古板虽不赞同,到底是钦佩他为人的,之前我与他结识,也是真心的,并不只是为了劝降他。”
表面上是韩却与罗建成结识,背刺了他,可实际上真正动手的是投了公子琮的季成。
韩却背锅了,不过他也无所谓了,这么些年,他为公子琮做这些不知多少了,即使有再大的恩情,他用一辈子也算是两清了。
公子琮看着韩却,见他收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语重心长道:“阿九,你可别忘了之前说过什么,你不过是利用那罗氏女收揽人心,可万万别被人收买了去。”
韩却难得摆正脸色,拱了拱手,“大哥教训得是,我会注意的。”
公子琮哪里又是真担心这些,他巴不得韩却再多一个弱点,这会儿见他似乎对阿梨挺上心的,他心中竟还隐隐有些放心。
“也罢,不过一个女子,你想如何便如何了,只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分寸。”他给自己圆道。
“我明白的,”韩却似松了口气,转头问道:“大哥,到时候燕国使臣过来,您这伤?”
“继续先伤着吧,不然回上京了不好说。”公子琮捂了捂胸口。
他的伤本也不重,可是对外还是不能说的,若不是他受伤,只怕韩王或者朝上的人不想和谈,还会要求继续进军燕国,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听说韩王身体欠佳,现在他们迫切需要尽快回上京稳定局势。
“明白了。”
韩却又跟他商量了会儿事情,直到夜深了才离开刺史府。
韩军正在城墙上收着前燕国刺史罗建成的尸身。
好在是秋天,天气干燥,溧阳又多风,城墙上风吹日晒的,尸身几乎成了人干,所幸竟然未腐,也算勉强能安慰人了。
“唉,这罗刺史可惜了啊……”
“谁说不是呢!现在韩军总算做了人事儿,准备让他入土为安了。”
“造孽呀……”有老百姓忍不住感叹。
“嗐,有什么造孽的,要是溧阳真在他带领下打起仗来,咱们怎么打得过韩军,那时候指不定还会被屠城了!”
“谁说不是呢……”
众人叹息一声,都沉默下来,不过一会儿又有人八卦起来。
“听说他女儿也被韩军给抓了呢……”
“是吗?那他们将他的尸身弄下来,这是要鞭尸还是啥?”
“搞不好就是又触怒了哪位……”
“你们都别瞎说,看到那边的棺椁没?我听说这是要给罗刺史收敛尸骨让他入土为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