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朝烟与他的第二次对视。
第一次,在马行街的雨天。时隔几个月,又在山子茶坊里见到。
仙桥下慢慢升上来的雾气缭绕在他的衣摆边缘,却似乎沾不湿他的衣襟,也染不上他的面颊。不同于上一回模糊的一面,这一次,朝烟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的相貌。至于他衣服上的金线,头上的玉簪,革带上悬的玉佩、锦绶,锦鞋尖的一颗宝石,朝烟统统忽略。
只见他身姿挺拔,丰神俊朗,那张脸上带着浅笑,目光中渐渐有了惊喜和诧异。
他和朝烟同样,在马行街上没有清楚地见着彼此的真容。可再次会面之时,便知道对方就是那人。
朝烟拿着茶杯的手在嘴边愣住了,只是看着他,不知该不该对他一笑,也不知该不该把茶杯放下。
“羡真兄?”郎君的同行人见他驻足,也停下脚步,唤他一声。
许羡真回过神来,接着往前走,与其他几个一齐走下了仙桥,自茶坊里出去了。
朝烟久久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也是姜五娘开口:“竟有这种巧事!刚还聊到那许大官人,这就见到了他!”
“方才那个,就是许大官人?”
“是他。除却他,东京不见得还有哪个像他这样一身富贵气,又有一腔正气的。”
朝烟喃喃:“果然是他。”
从前不见他容貌,今日乍见便觉着是这人。幸好姜五娘认识,不然也无人能证实她这猜测。
刚才那许大官人看向她时,眼中有些讶异,想来也是认出了她。
“果然?你还说不认识。”姜五娘喜听他人的琐碎事,立马抓住朝烟的话头,追问她:“同我讲讲,怎么认得这京城豪富的?”
朝烟喝一口茶,浅浅低头笑了,当没听见姜五娘的话。
她不对劲。
姜五娘心里判定。于是紧接着又穷追不舍:“笑得如是暧昧,莫非有鬼?”
当然,姜五娘也只是戏言罢了。朝烟也将此事视作戏事,却不乐意与姜五娘讲起。一些笑意,只在她自己嘴边。
这盏茶下去,今日也差不离该走了。
李家的车夫在茶坊的闲座里趴着呼呼大睡,小二替贵人拍醒他,他便神魂不清地起来。见着李朝烟,才知是二姐儿吃完了茶要回府。
于是去把马车备好,迎请朝烟和姜五娘上车。
等她上了车,茶坊里才施施然走出来一人,朝车帘子看着,问身边的小二:“你可知这两位娘子是哪家的?”
小二自然对自家店主人不敢隐瞒一点儿:“不知是哪家的,只听别的客人唤那小娘子叫做李家二娘。汴京姓李的太多,小人实在也不知是哪个李。”
“李家?”马车行动,渐走渐远,许大官人的目光仍然追着车帘,似是想看看那帘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