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朝烟心里一紧。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抬头一看,是个锦衣绣带的富贵郎君。再往上看,竟然是许衷。
李璋已上来看:“二娘,没伤着吧?”
朝烟摇摇头,问许衷:“大官人没伤着吧?”
许衷一笑:“未曾。”
李璋又来:“没伤着就好。二娘,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同你讲,不知你方不方便?”
朝烟已是眉头紧蹙,正要拒绝他,一旁的许衷却道:“娘子,你兄长说有事找你,正在楼上卫青居。”
先不管许衷怎么在这里,也不管兄长为什么要找她,她总算找到由头离开这李璋,朝烟立马告辞:“好,我这就去。表兄勿怪,我先去见我兄长。”
“啊。”李璋只得看着她走。
朝烟不喜欢这个李璋。
原本在皇后那里听到这个名字,想来这李璋也是章懿太后的侄子,应该不算太差。不想今天见了,竟是这么个人。不仅没什么礼数,也不管教幼弟,把女子婚事把玩嘴间。
幸亏当时拒了婚事,不然要她嫁给这么个粗笨的人,这可不妙。
她快步上了楼,盘梯边上的第二间便是卫青居,进门就能见到墙上画着的大将军卫青。这间比妇好居小上很多,虽也有屏风隔断,但能一眼看到头。里面除了一些摆设,并没有什么人。
“哥哥?”朝烟还是出声问问。
没人回应,因她兄长根本不在这里。
于是朝烟便晓得了,什么兄长找她,多半是那许大官人知道她不想跟李璋纠缠,给她寻的借口,好让她赶紧脱身。
这一间焚的香与妇好居不同,妇好居中清冽,这间的香馥郁,朝烟闻着,心情也转好了,绕到屏风后面去,笑着又问:“哥哥在吗?”
明明知道是不在的,却还要凭空问一问,问了一句不够,绕回屏风前面来,再假意地左右看看,装作自己真在找她哥哥,嘴里只说:“哥哥在吗?哥哥在吗?”,很是欢快。
不想许衷又推门进来,答她道:“你哥哥在楼下扑着呢。”
朝烟立马收敛了自己雀跃的小心思,先谢过许衷:“多谢大官人替我解围。”
许衷把门关上,笑:“我还怕你嫌我管闲事,或是怪我骗了你。”
“哪会!”朝烟朝门外的方向瞥一眼,低声说道:“我不大想跟那个人说话。”
“若是我不曾记错,那个是李国舅的长子?”
“是他,他叫李璋。他自称从前见过我,可我不太记得他了。总之多谢大官人解围,好让我摆脱那人。”
“娘子不必客气。”许衷一伸手,示意朝烟往屏风内里去,“娘子不妨先来坐坐,那人此时正在楼下往上看着,想来若是娘子出去,他又要过来同娘子说话了。”
“好。”朝烟随他一齐绕过了屏风,到茶案两侧分坐下。
茶案上有兰花,也有茶水摆着。许衷给朝烟倒了杯茶,竟是热的。
对面向坐,看他举止得当,又从容有度,也是赏心悦目的。
朝烟心里想:同样是魁梧高大的人,怎么这位许大官人这么有礼有节,那李璋就像个卤莽汉子。她喝一口茶,问道:“大官人认识我哥哥?”
之前他拿李莫惜作由头来着。
“算是认识,不过多年不见了。你家哥哥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每年都要来店里玩。天圣年间的元夕,你哥哥一连在我店里住了七天七夜,把我店里的好货都赢走了,气得楼下那几个做庄的跟我哭呢。”许衷微笑着回忆。
朝烟琢磨着他的话,想着他说的什么“我店里”。脑筋一转,明白过来:“大官人原来就是这家店的主人!”
许衷淡定喝茶:“娘子说的不错。”
“啊!”朝烟突然对这家店徒增了好感,看墙壁上画的卫青都觉得是丹青妙笔,夸赞他:“大官人如是年轻,便能打拼下这么多店铺,实在是了不得的。”
她是管过家的人,光一个李府庶务就让她不时头疼。父亲也把一些小铺子交给她打点,她知道做店铺主人的辛苦。但她要管的那些铺子,和马行街的货行、旧曹门里头的山子茶坊,还有这里的这家兰仙关扑场比起来,都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许衷被她逗乐:“都是家产罢了,我不过是承继祖产,这些店铺不算我打拼的,也当不起娘子一句了不得。”
她却一定要夸:“哪怕是有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若不是经营得当,也会都亏空一尽的。大官人能经营得当,就是了不得之处。”
许衷拨弄着茶壶的盖子,不再应答她的夸赞,给自己也倒了杯茶,默默喝着。
她观他举手投足,忽然想起来一事:“大官人,这朵簪花是我刚刚赢下的,多谢你替我解围。”
她把手上的簪花递给许衷。许衷头上并无簪花,她想,若是带上这一朵,肯定衬他眉宇伟气。她借花献佛,也并未想到这朵花就是许衷这家店里的,本也是许衷的东西。
原本想赠给哥哥,现在赠给了更适合这簪花的人,朝烟笑了。
许大官人道:“多谢娘子。”
语气同当时在马行街药铺时一模一样。那时他问了朝烟的名字,也是这样向她道谢。
巧笑眉目,闲丽风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许衷os:没想到吧哈哈,这家店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