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
她看着他高大笔直的背影离开,等赵成锡送了人回来,她才轻叹了口气,跟赵成锡道:“他真的是好爱她,明明是为了她,为了给她争取最后一次机会,才过来跟我道歉,却说是为了他自己的脸面。”
他这样的人,在意什么脸面啊。
都要离婚了。
都要离婚了,还要为她兜最后一次底。
大会内部取消奖项,是原则的坚持,给她的交代。
但不公开申明,不记梁冬水的档,却是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没有出国参观就玩失踪,回来工作也好继续读研究生也好,对她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就是她依着正常程序出国留学,也不会对她有影响。
梁冬水就这样糟践了一个人的真心。
虽然她感觉自己以前要是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在意那人什么真心不真心的……
哎呀,她记忆里可没这种事,这是什么感觉?
颜欢的思绪飞了出去,赵成锡却是沉默。
不过颜欢的脑回路有时候很直,有时候又七拐八弯的,总是冒出些奇怪的想法。
她揉了揉太阳穴,就跟赵成锡道:“赵大哥,你看那个谁是我师姐,比我大了三届,可你却比李营长高了三届,你是不是比我大了太多了呀?”
赵成锡:……
黑面!
颜欢笑道:“我不是说你老,是说还是老点好,太年轻的时候结婚不靠谱,还好你年轻的时候没头脑发昏看上哪个姑娘,要不然可不就遇不到我这么好的了。”
赵成锡:……
过了两天大会那边果然给颜欢打了电话过来,说收到了她的信,也说了对梁冬水的处置,跟李国骏说的一样。
不过大会说的解释却是不希望影响闹得太大,始终那边杂志也没有刊登出来,就希望能内部处置,也是对人才的爱惜云云,否则就是对姚教授和西州大学的影响都不好。
因为李国骏已经提前跟她道歉,她也答应了,就跟大会说这样处理很好,很感激他们的支持就挂掉了电话。
这几天各种事情忙着,时间也过得飞快。
赵成锡请人帮忙找的,还有归红英在农场那边帮忙找的,颜欢这几天见了好几个阿姨上门应聘做保姆的,最后挑挑选选,又试用了一下,请了一个唤作“梅姨”的,是赵成锡的一个战友介绍的,是那个战友的邻居,也是原先他妈任教的那所小学的校工,跟他妈是几十年的老同事老朋友。
梅姨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两个都结了婚有孩子了。
女儿生了孩子身体不好,公婆嫌弃她连着两胎都生的是女儿,就不肯伺候她坐月子,也不帮忙带孩子,梅姨心疼,就过去照顾女儿帮着她带孩子带了两年。
孩子大了些可以上托儿所了,家里又实在困难,梅姨就想回家住,让儿子媳妇养老。
可这回她想回去,儿媳妇却不同意了。
因为家里房子小,本来是一房一厅的格局,隔成了两间房的,原先一间梅姨带着大孙子住,一间儿子媳妇带着小孙子住,等梅姨去女儿家那两年,儿子媳妇就把小孙子也移到了梅姨那间房里。
儿媳妇跟梅姨道:“妈,我们不是不想让你回来,可你看,两孩子都大了,大宝都八岁了,锁子也六岁了,他们睡得那间房也就够睡他两个人的,总不能说你回来,都跟你挤一张床吧?就是想挤,也挤不下啊。你这两年都给大妹带孩子伺候她,劳心劳力的,没得说现在不需要你了,就把你推给我们,这没这个道理是不?”
梅姨性子要强,不愿一直住在女儿家,就央了战友他妈给她找住家保姆的活做。
这边战友听了赵成锡要找保姆,就把她介绍过来了。
颜欢见了几个阿姨婶子。
相较来说梅姨最为伶俐,卫生习惯好,又有照顾孩子和产妇的经验,就要了她。
颜欢请了保姆阿姨,身孕也已经有三个月,外面也就不瞒了。
赵兰珍那边也听归红英说了。
虽然有些残忍,归红英还是把颜欢上次跟她说的话跟赵兰珍说了,道:“兰珍,我作为一个外人,可以说那个时候,每个人都受煎熬,每个人都很难,也都有自己的情绪,我能理解,但颜欢她是受害者,她妈本来可以生活得好好的,可以过得很好,但因为你的决定,受折磨而亡,颜欢她本来也可以生活的很好,有生父的疼爱和照顾,甚至父母的疼爱……可还是因为你的决定,受了十七年的苦,她能这么平淡,只是不想见你,已经算是豁达的了……这份感情,掺杂了太多东西,你要不放下,要是不能放下,也压进心底吧,这可能是对大家都好的。”
赵兰珍怔忪了很久。
归红英又问她离婚的事,道:“兰珍,你真要跟颜组长离婚吗?少时夫妻老来伴,他那弟妹是很烦人,但到底都年纪大了,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亲戚而已,他既然应了你不来往也就算了……你们那些艰难的日子都一起熬过去了,怎么事情过了,就不能过了呢?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商议着解决呢?颜组长的人品和对你的心,这些年我们可是都看在眼里,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
“清楚什么?”
门“砰”得一声打开,一个人进来,赤红着眼睛,冲着归红英就嚷道,“他的人品和心,他的人品和心就是对谁都好,对他的弟弟和妹妹,不管他们有多贪婪和狠毒,只要在他面前卖一卖惨,哭一哭,就能哭回他的亲情,对他们永远是无底线的包容。颜桂芬对他一哭,他就把表妹给了她,表妹受颜桂芬一家虐待快二十年,快被他们给卖了,再对他哭一哭,他还能跟她兄妹相亲相爱,颜东亭逼死了舅舅,对他卖一卖惨,他就还能把他迎进家里好吃好住……那如果,”
他说到这里都快哽咽住。
以前他还会叫颜东亭颜桂芬“二叔小姑”,这会儿却是直接叫他们的名字,可见的是恨毒了他们。
归红英听了他的话看着他的样子也吃惊地看向颜红安。
她是看着颜红安长大的,这小子从小调皮捣蛋皮实,她什么时候看见他这样子过?
颜红安却还没有说完。
他轻吸了口气,抑制住喷涌的情绪,道,“你知道这回他们为什么扑上来,什么手段都用尽的扑上来吗?就是因为外公家的财产房产,他们想要的是外公的财产房产,你真的觉得他们会放手吗?这会儿他们肯让一步,不过是为了让我爸哄回我妈……等他们不离婚了,住一起了,我妈要是不肯给他们好处,你说,以他们的人品,他们会不会私下用什么法子毒死或者毒瘫我阿妈……你又会不会觉得,就算我爸心里有怀疑,可是那是他亲弟弟亲妹妹,他会不会深究这件事,把他们送进大牢?还是一边气愤恼怒,一边却为他们擦屁股,还要替他们瞒着我跟我我哥,毕竟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哪里有活着的人重要,哪里有活着的亲情重要?然后时间长了总会淡忘,我爸他会不会用外公的财产房产贴着他们,养着他们?”
赵兰珍抿着唇。
归红英的面色却是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