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腰板坐得笔挺,好半响都没有动手。
秦宝珠这会缓缓说:“校长还等着我拿收据给他看,麻烦你快点。”
从她这角度看去,只见她撇撇嘴,颇有些嫌弃抓起那些粮票数了起来。
伍市斤、拾市斤、壹市两、贰市两……
一斤是两毛,她不仅要边计算总和,还要换算,内心着实恼火。
伸手在玉兰花水里使劲搓了几下,又点起来。
她头都不抬,语气敷衍,甚至有些瞧不起,“缺了五斤粮票。”
她刚说完,却见秦宝珠并没有动,她又开口了,“所以人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情。古有云门当户对一说对不对?都说寒门出贵子,我怎么看你就不行呢?”
她之所以对她意见这么深,就是从叶有为的口中得知,她是如何痴缠他的,叶金凤唯恐她拖累了自己儿子,再三确认自己的儿子看不上这个乡下人后,才放心。
为此,还曾找到班里去过,当面给过“曾经的她”难堪。
她一个四十岁的人和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般见识,那是自掉身价,从她进来起,她就没摆过一副好脸色,似乎他们家是暴发户就高人一等一般。
秦宝珠摇摇头,唇上微微漾着笑容,“你说的寒门不出贵子,确实是。你儿子确实也不让你长脸,智商也就那样,基因学不是说儿子智商随妈么?”
她当然知道,她说到寒门指的是她的家境。但是,叶金凤或许忽略了,寒门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谦称自己的家。
所以,秦宝珠就顺着她的话给她回了过去,气得她一下就站了起来,抖着手指就要骂人。
“你怎么这么没家教!”她不止羞辱自己儿子就算了,还羞辱她没智商!
秦宝珠打断了她的话,“我的素养不是为了让自己吃亏的,还有,桌上的钱一分不少,这一看就能数得出来的事情,要用脑子吗?”
她眼光一扫,看向桌子,“你正中央贰市两的粮票是100张,壹市两的300张,这里是50斤,就是10元。你右手边伍佰克的有100张,是20元,下面伍市斤的2张,18元,贰拾市斤的1张,2元。刚好50元,这用得着反反复复数吗?”
秦宝珠这番话说得丝毫不曾停顿,就像是看着答案读出来那般流利,让叶金凤大吃一惊。
印象中这孩子,在她责骂她纠缠自己儿子的时候,还会哭着求她不要讨厌她。
别说是敢对自己出言不逊了,这番话说得极快,证明她脑速很快。
她前前后后数了三遍,怎么可能会算错!
“哼,牙尖嘴利,我要是数出来是差钱,你就给我滚!”
秦宝珠歪歪头,没有搭理她,叶金凤重重坐下,每算一张,还将它登记在本子上,这样就不可能出错了,最后合计再换算的时候,当真是50元!
怎么可能!她明明看到她将钱掏出来的时候,还收了一些回去的,她难道是一边掏一边就已经数好了,还将多出的往回收?!
不不不,不可能!
自从她看上自己儿子以来,就连儿子也说她成绩不行,怎么可能反应这么快!
她顿时觉得自己脸上一阵发烫,有点挂不住脸面了。
“麻烦快点,校长在等着。”秦宝珠的语气平静,却有一股平缓的力量在催促着她一般,她有些不甘重重在收据上按下了财务部的印章后,将第三联给到她,这会她的脸都气红了。
“你爸妈……”
秦宝珠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我不想浪费时间,写一封投诉信去教育局,作为一名生活老师,该对学生有怎样的态度。”
叶金凤手上一松,她就扯过收据出了门口。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贫贱的丫头给威胁了?!
她愤愤地锤了一下桌子,却拨倒了杯子,里头的水蔓了一桌子的单据。她懊恼的匆忙站起,一把将桌上刚才沾过手指的玉兰花水给挥到了地上,发出了哐当一声。
“我看你统考成绩出不来,会怎么滚出这所学校!!!”
秦宝珠出了门之后,将收据细致放进包里,什么校长等着看,当然是诓骗她的,不然以她的尿性,她也不会搭理她。
所以说,人不能太老实。
她掂量了下自己兜里,还有250元,就朝学校旁边的西关村走去。
西关村是当地出了名买卖配件的地方,是一个微型电子城。
这会在街上闻到葱味大饼的味道,她才惊觉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想想晚上回家就能吃了,就又忍了忍。
将布包往自己面前带,人流多,还是要多注意的为好。
街道并不大,两旁的铺位密集,有卖大哥大和bp机的,也有卖拖拉机水泵等零件的。
这里的价钱便宜,农民干完农活都爱往这里头淘东西。
她余光看到一家小店门口,用厚实的帘布遮挡着,窗户门框钉子上挂着一块大木板,上头用黑色的油漆字写着——倒卖中古品几个大字。
是家二手店铺,终于找到了。
掀开门帘,一股暖暖的水蒸气扑面而来,店主人应该是怕冷,在里头烧着一大壶的热水。
店铺老板见有人掀开了帘子,还是个学生,匆忙喊道:“快快,把帘子放下,这天气真冷。”
秦宝珠的目光一进去就被一排排木架上的小灞汪机给吸引了,她随手指向一台不怎么新的小灞汪问:“这台多少钱?”
“那个要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