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柚抬手就取了下来:“你别想哄我。”
程肆仍闭着眼睛,屋顶暖色调的灯笼罩下来,长睫在眼睑落下片淡影。
言柚试探着道:“哥哥,你每次回北/京,都会不开心。”
长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言柚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自然也看见了。很想伸手去摸摸他的睫毛,看着好长哦,可是不能,只好忍着心痒,又道:“你怎么才能告诉我?”
程肆终于睁眼。
灯光之下,他略浅的瞳仁显得整个人都多了分温柔。
“你为什么会怕猫?”程肆忽然问。
言柚顿了一秒,却没有犹豫,片刻后说:“因为我小时候被猫抓过,那时候我刚回到江城,我爸不记得去学校也要接我,只把我姐接了回去,我一个人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一只野猫。”
程肆抬手摸了摸她头发。
很轻的一下,安慰似的。
他收回手,启唇道:“我以前也怕过。”
言柚轻眨双眼。
什么叫,怕过?
“忘了是几岁的时候了,应该也不大吧,还没上小学,那时候并不怕猫。”程肆望着头顶的灯,抬起手,遮了下刺目的光,“家门口经常有流浪猫出现,我买了猫粮,每天都出去喂,后来被我爸撞见了。他很不喜欢我喂流浪猫。”
言柚静静听着。
“行为主义心理学家华生和霍纳,以前做过一个有很大争议的实验。他们从医院挑了一个小孩,叫阿尔伯特。九个月大。行为主义心理学认为,刺激与反应建立联结,就会形成稳定的条件反射。这个孩子本来不怕小白鼠,他们让在那个孩子看见小白鼠的同时,制造巨大而足以让小孩害怕的声响,多次重复,直到建立联结反应。后来阿尔伯特一见到小白鼠,就会条件反射地产生恐惧心理。”
言柚僵了僵。
她好像有种预感。
程肆所要说的,他对猫的害怕,将会如何形成。
程肆放了下手,压在眼睛上。
“几个月大的小孩会害怕巨大的声响,几岁的呢,声响不会让他们害怕。但三五岁,肯定会怕疼、怕黑……”
言柚整个人颤了颤。
双手紧扣着,无意识的,在两只手背上留下了甲印。
程肆放下了手,睁开眼。目光扫过来,轻柔地捏住言柚一只手腕,让她松了手。
“别掐自己。其实也没有多疼,”他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沙发软垫,“我都记不清了。”
叶崇想让他回去,程肆不是不愿。
他只是,不想面对程术知,不想再继续作为程术知的“作品”而活着。
况且,他还没有找到梁令的真正死因。
对于十一年前的那场意外,程肆从未有过怀疑。
直到程望思离开前,老爷子当时只让他陪到了最后。
除了留下那句将他与妻子合葬的遗言,弥留之际,程望思合眼喃喃:“阿令,术知是在怨我们断了他的路……我来找你讨骂了,是我包庇害死你的凶手……”
那句“断了他的路”,才让程肆想起一件事。